再也没有说什么。但很快,联合收割机上只要能拧得动的附件都被人拆走了,那个半间屋大的装料斗也全都脱了钉,用手一摸咣咣当当的响,好像随时都会摘歪下来,吓得我们这群小孩不敢在下在经过,更别说爬到上面去玩。
我知道,这事绝不是代兵一个人干的。
在村子里,二叔能写会画,还打的一手好算盘,是从小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个人。但我却最佩服代维成,他不但能写会算,能说会道,更重要的是,他家里还有全村最多的藏书,什么名城史话、袁世凯的故事之类,一帙一帙的。有一次到代兵家去玩,正看见代维成从古桐色的书厨里把那些“宝贝”往外搬,那书都保存得整边整角,打开雪白的扉页,里面还有一幅幅精美的图画,像是集邮册里的邮票,着实吸引人的眼球。特别是那几本线装书,湛蓝的颜色有如过去的历史,让人看了神往。我倚在门槛上,注视着代维成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东西托起,一本一本地翻动着,又轻轻的放回原处。代兵说这样可以防霉防蛀,以前代兵跟我说的话我大多数不相信,但这话我可相信。回到家我便学着代维成的样子,把父亲的书从那只老梨花柜子里取出,挨个的翻一翻。父亲的书是当村干部时保存下来的,有薄有厚,但统一都是白皮红字,什么批林批孔文件汇编、爱憎分明,做祖国的好青年之类的,我看不懂,也懒得去看。代兵家的书成了最吸引我注意力的东西,甚至超过到大苇塘里去捡“咋咋七”的蛋和到村北的藕坑里摸鱼。
一天快放学的时候,代兵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唐诗三百首,那是一本如砖头般编者按理想,我们总在世俗的故事中泯没它,之后是无尽漫长的黑夜。不甘平凡,是每个人的愿望,实现,却不只是一时意气风发。写作手法很现实,将每个人物的心理及外行都刻画的淋漓尽致。厚实的东西,这个教室里的大多数孩子都没有见过,我们是三个年级的学生挤在一间教室里的。代兵眉飞色舞的显摆起来,我央求了半天他才不情愿的让我看五分钟。我把书铺在桌子上,认真的翻起来,原来我们国家还有那么多伟大的诗人,很快我便入了迷,而读到李白的那首“峨嵋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的诗时,邻居黑猫哥却想看,代兵便一把从我手里抢了过去,极虔诚的递给了黑猫。黑猫比我大3岁,是村子里的孩子头,代兵溜他,是有好处的。不是我教你学骑车的时候了——我气不打一处来,连看都没看代兵,抓起书包就跨出教室。
我把那一句李白的诗用正楷写在我家的土墙上,尽管字看上去不美,却是我们家里最有份量的装饰,父亲没有批评我,我便有些心安了。下一句是什么我想不起来,去找代兵,他是肯定不会把那本书再借给我看了,好像我会了这首诗,我的学问就比他多了似的。以往我们之间发生过这样的事,毕竟在班里只有我们俩在学习上才是真正的竞争对手。
村子里经常停电,一停就是大半夜,到代兵家围着蜡烛听代维成讲故事,成了我们这帮孩子最大的喜好。特别是代维成一讲起早年在大苇塘我们老代家祖先的那些英雄事迹时,更是听得津津有味。那是清朝咸丰年间的事了,柳子屯的代姓始祖,一共有九个儿子,个个生得五大三粗,武艺超群,甚是了得。在放鸭子时,邻村楼上村的人偏偏趁他们不注意偷我们代家的鸭子。那个村子的人真坏,偷了,代维成仰天长叹,两行浑浊的老泪沿着面颊流了下来。
十二
我被领导安排到柳镇任管文卫的副镇长,单位里还给安排了车,那是一辆崭新的索纳塔,湛蓝的车身,明亮的玻璃,开起来又快又稳,让人有种清风车影的惬意。这惬意让我在感谢领导的同时,也感谢自己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勤奋。
一天黑旦打来电话,说代兵要出来了,约我一起到新市火车站去接他。这两年黑旦在邻县办起了胶合板厂,赚了不少钱,远比代兵辉煌时腰包里鼓胀。在代兵趁钱的时候,黑旦还在给人打工,代兵没少接济他,这年头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们扶代维成上了黑旦那辆广本,又让代兵媳妇和两个孩子为学、为政上了我的车,便向新市疾驰而去。
五月的柳子屯一派春光,车窗外绿油油的田野吹来饱熟的麦香。两辆车在柳子屯黑亮的公路上奔跑,像绿地上飘起的两朵云。
在新市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们见到了代兵。那是他少年时,颇感此人思想偏激,其文章实质对于当时尚年轻的读者来说甚至有些不可理解。
一路十几年过去,今天想起王公这篇文章,不禁颇有感慨。其内容概括如下:
“我退休后于闹市见一耍猴者,那猴在艺人鞭斥下颠、闪、腾、挪,各种杂耍甚是了得,不时博得观众阵阵掌声。
我奇之,婉求艺人授鞭,艺人初迟疑,但捱不过我言语恳切,便授鞭于余,并嘱曰:小心为是。
我学艺人,先给猴一糖,猴喜,随呵令舞了几下。再呵,竟懒动,我怒,鞭斥之。猴亦怒之,竟挥爪上前撕挠,衣服几处破之。艺人见状,急夺鞭驯猴,猴方伏。
稍顿,我不解问之:同样的戏耍言语,为何猴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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