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好下面,也好”
那是我不想回忆,却又不控制不住去回忆的一天。
每回忆一次,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罪恶就加深一分,我对父母的憎恶就增长一丈。
她从不把我当做儿童看,也从没有想过要给我一个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童年。
我从前一直把我童年的悲剧归结为母亲对父亲疯狂的爱恋,和父亲对母亲无情的抛弃。
可是很多时候我会想,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出问题的不是她和父亲的爱情故事,而是母亲这个人。
后来母亲把我带离了那个小城亳山。
我回到了父亲的主家,成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虽然我是最大的,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平时我在家里是最不受待见的,我们母子二人被实行放养策略。只要你不在外面大肆宣扬自己的身份,不落了颜家的面子,在颜家做个透明人,你就能好好活着。
黎夫人的三个孩子都是心高气傲的,不屑与我作对,平日在大宅里遇见了,只当我与其他那些旁支的孩子一样,只是寒暄,不曾交心。
母亲的存在虽然是黎夫人的眼中钉,但她与父亲的婚姻本就不是爱情的结晶,只是利益交易,权宜之计,对两家都有好处,因此母亲在颜家过得也还算顺心。
只是父亲做了家主之后愈加忙碌了,一周七天都不见得有一天在本家过夜。母亲身份尴尬,不能随意外出,像是被拴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整日思念父亲却又无所事事。
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后来我学了心理学和精神病理学,才知道母亲是患了性瘾。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母亲的异常。或许也是因为从小母亲便是如此,我早已习惯了吧。
现在想起来,幸好当时母亲享受着“偷情”般的乐趣,本家也大,平时人少,没有人发现母亲与我的关系,每次防范措施也做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从上次我向父亲申请退学家教的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家里学习的感觉很好,没有繁琐的社交,没有喧嚣的噪音,更没有恼人的规矩。
我穿好衣服,把立领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一个。她喜欢我打扮成斯文成熟的模样——因为父亲常常是一副上流精英、成功人士的形象。
我微微卷了卷脸颊两侧的龙须刘海,把长发束起来。父亲也是长发,但是仅仅只长到肩膀,平时也会束起来,做个简单的造型,这样的话明明已是中年却不会显得油腻。我却一直留到了肩胛骨,靠着束发蒙混过她挑剔的目光——但是我觉得多出来的这截头发可能命不久矣了,她估计很快就会逼迫我去把头发剪掉。
我剪掉长长了一点的指甲。父亲从来不留长指甲,每周都要修剪成圆润的形状。我的手型与父亲的不太一样,手指更加纤长,指甲也更窄。为了接近母亲她的要求,指甲要修剪的更短一些,否则就会被指责,有的时候还会被说过于女气。虽然我觉得很正常,毕竟我这双手还是遗传她自己更多一些——但是她更喜欢父亲那种力量感很强的手。
我推开门,下楼。
家教有一点不好,就是每天早上要和她以及黎夫人一起用餐,因为她们起得比上学时间要晚,注定不会和其他家庭成员一起用餐。
餐桌上共有八个座位,通常都是父亲和黎夫人一头一尾,她和四个小辈坐在两侧。
黎夫人依旧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她坐在黎夫人左侧,那么我就应该坐在黎夫人右侧。
我忽略了她悄悄投过来的视线,拉开椅子坐下。
黎夫人冷淡的视线投过来。
我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有的时候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应该做,或者必须做,但是你就是不想做。
我垂着眼睛,抿了抿唇:“夫人早上好。母亲早上好。”
黎夫人矜持地点了点头,抬着纤细的手腕,继续切着盘子里的培根。
她则微微垂着头。在我的余光里,抿了抿嘴唇。
很好理解。她从来都让我叫她颜颜,因为母亲或者妈妈会让她瞬间从剧本中脱离出来。她的臆想,她的美梦,她的慰藉——全部都会在一瞬间化为泡影,片片破裂。
不过没关系,甘愿做梦的人,谁都叫不醒。她总有办法给自己催眠,给自己洗脑,也总有办法利用我帮她构筑更牢固的幻境。
“周六在骊山公馆有个舞会,你记得去参加。”黎夫人没有抬头,声音冷淡又端庄。
整张长桌上就三个人,哪怕她没有称呼,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说谁。
我插起一块葱香蒜泥法棍,咬了一口才回复道:“好的。”
“最近学习怎么样?马上要考sat了。”黎夫人又说,看似在关心,实则只是在客套。
“还可以。”我应付着。她问这种问题从来不是真心的,也更不需要一个认真的答案。
倒是母亲,是真心想要在悬崖边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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