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还以为离州的千总是个了不得的用兵奇才,但那千总和几个百户亲口承认,指挥这场战役的是离州知州,一个文官。
在外头听墙角的林真没想到这个朝廷官员还算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放下了心。
朝廷援军到达后的第四日,顾凛将离州诸事暂交给官朋,带着副千总,几个百户,林真,赴京述职。
这会儿正是八月,按照去年和前年的态势,正是粮食丰收的时候,但由于今年车罗国进犯,为防止留下的庄稼成为车罗国的粮草,各处的庄稼都烧了,大片的地里黑乎乎一片。
昨日州府衙门才下令,发行离州债券,征集来的粮食用于购买粮种,粮种匮乏的百姓可以如往年那般先赊欠着,待明年秋收再归还。
一项项政策下发下去,战乱虽然刚过,但离州并未乱,百姓们像是有一根主心骨撑着,有条不紊地继续生产生活。
这一切都叫包漠觉得新奇,他忽略一车车人头散发出的恶臭气息,驱马到顾凛身边:“顾知州,我听人说,你在与车罗国的对战中,使用了不少新东西。”
“像什么能发四根弩箭,一个人就能使用的四射弩,冲锋之时极其好用的棱刺,还有还有,那什么炸药,都带着吗?”
“这些都不是朝廷配备的吧,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上路第四天了,林真总算明白这个包漠的话唠属性了,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没有一刻停下来过,围着顾凛就跟围黄花大闺女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顾凛身上。
而且他还和一般人不一样,顾凛的冷脸他就像没看见一样。
突然,肃着脸的顾凛回过头,道:“皆是我夫郎所制。”
早就看这个缠着顾凛的将军不顺眼,副千总牵着马硬生生挤进来,马屁股把包漠的马挤得歪了一下,打雷一样道:“将军,您这是打什么主意呢,也想跟我们离州的军士一样配备这些东西呢?”
包漠笑出一口牙齿,点头:“嗯。”
副千总伸出几个手指,算了算:“四射弩的弩身,加上三轮一组的弩—箭,一套需要十七两银子。”
“棱刺,全由百炼之铁制成,一根要十二两,我们知州那两根更贵,加起来一百两往上走。”
“还有那炸药,也是林老板亲自出手,天下没有第二份的。”
“我瞧瞧,将军要是想装备一万人马,需要……”
包漠脸都被那算出来的银子数弄白了,朝廷的国库空得能跑马了,哪里能折腾这些,不问了不问了。
就这么眼馋着吧!
包漠的目光在顾凛带出来的一百军士身上扫过,叹了口气,同时把目光投向林真。
其实州府衙门的人,副千总这些人再清楚不过,顾凛那些话没有掺假。
养兵是个烧银子的活儿,位高权重如朝廷中的某些亲王,为了养兵不得不铤而走险把手伸向叙州盐道,可见要砸多少银子进去。
离州的军士,吃的是干的粮食,穿的是甲胄,用的是新打造的利器,这两年林真赚取的巨额财富,大半都投进去,才把离州一万多军士从头到脚装备齐全,战斗力提升了一大截。
否则就如现在的朝廷兵马一般,人共用一把缺口的大刀,一天一顿稍微干点儿的粗粮饭,一顿稀粥,脚上的草鞋缝缝补补。
恐怕在车罗国袭来的那一日,就抵挡不住那样猛烈的攻势。
乾徽四十八年秋,离州知州顾凛赴京述职。
他们到京都的时候恰好是正午,太阳高照,由于事先递了折子回来,上至天子秦仲,朝廷百官,下至传信的人和相关的衙门,都知道离州之危已解。
但不是朝廷的十万大军解的,而是离州知州顾凛,率领离州千总,百户,军士,以及民兵们解的。
朝廷派去的十万大军白跑一趟,无形之中,扇了不少人耳光。
消息也漏到了城内,不少人在看到内监带着数百人到城外,就知道是那位力退十万兵马的离州知州要来了,从城门口到宫内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人。
“哒,哒,哒……”
钉过蹄铁的马蹄声音要比寻常马匹大些,站在京都城门处的内监微微弯着腰抬着头,只见旌旗翻飞之中,数十个骑着骏马的人往这边钰膝来。
最前边的有两人,一个是他熟悉的带领十万大军去支援离州的大将军包漠,一个则是生得寡情,却又俊气,光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就叫人能闻到他身上浓重血腥气和肃杀之气的从少年向青年蜕变的年轻人。
他一身五品文官的绯红色官袍,头上戴着黑纱帽,瞧着就和三年前在宫内见过的那般,十足的文人模样。
任谁,也不敢想会是他解了离州之困。
骑在骏马上的人越来越近了,内监腰比之前更弯些,望着居高临下,似乎在看着他的顾凛,后背上的冷汗一层层地冒起来。
他强忍着,展开手中圣旨。
“顾凛接旨。”
内监展开圣旨。
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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