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孙子长大一些,都在相看人家了,却遭遇了天灾人祸。
房牙子忍不住数了一些名字,都是四通街上做生意的人,有府城本地的,有外地来这儿讨生活的,都已不在了。
房牙子拿着钥匙打开一间院子的门:“这间院子地段好,离淮山书院近不说,左邻右舍都是知礼的人家,林老板瞧瞧合不合心意。”
这处院子不大,是王钦现在所住的院子的缩小简化版,正对着院门的就是一间正厅,左右两边有厢房,灶房在右边厢房靠墙的地方,比厢房矮一些窄一些。
院子的地面上泥土的,但夯得很平实,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雨,溅不起泥点子来。
林真亲自去几间屋子里转了一圈,只见左边厢房后边还隔出一个小房间,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另外一条街道,光线也不错。
他再看了看头顶的瓦片还有几间房的墙角,瓦片不需要修补很多,墙角也没有发霉得很严重,看得出租房子的人家有经常找人来修缮。
林真没想到自己运气还不错,看得第一家房子就很合心意,他对房牙子道:“这房子还可以,租金是怎么算的。”
他这样爽快的租客房牙子最喜欢,道:“房子三个月起租,每个月租金三两四十文,临走时主人家要来检查房屋,家具和房子若有破损便要赔偿。”
一个月三两四十文的租金不便宜,但一来这个院子大,二来离书院近,想要找更好的可能有,但也不会便宜。
林真点头,确定下来了:“那我先租三个月,还有另外一处住房你有着落了吗,附近有没有合适的?”
房牙子知道跟在林真身后的少年也要租房,并且林真之前也把要求说了,不要宽敞的,够一个人住就行。
房牙子道:“有的,就在离林老板看中的房子不远处,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很快,三人就到了房牙子说的地方,房子果然比较小,只有一间单间以及一个同样砌在外头的灶房,看起来有些逼仄。
但是在这样的地段,有这么一间房也是很好的了。
而且由于房屋狭窄,租金并不贵,比林真租的少了一大半银子,一个月一两租金。
原本陈幸还是觉得太贵了些,想租到更远的地方去,省点租金,但是林真劝了他几句,住得近他们相互能有个照应,平日里往来也方便。
最后,两间房子租下来了,都定了三个月的租房文书。
而租了房以后林真又带着陈幸去置办铺盖碗筷,生活用品,他对府城还算熟,总能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店里找到便宜好用的必需品,省了不少银子。
直到下午,总算把刚租好的房子收拾出来的林真才和陈幸一起回王钦那儿。
两人刚一进去就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对,去淮山书院的顾凛,王钦以及黄玉文三个也不知道在屋里坐了多久。
林真已经听房牙子说了,东城区还有紧挨着东城区的两条街几乎变成了灰烬,淮山书院没有幸免于难。
他没有强行叫几人打起精神来,只是转过身对着急上火,却没什么办法的奴仆道:“去准备晚膳吧,这会儿也不早了。”
三人在淮山书院上了几年学,认识面孔不少,就像王钦还有黄玉文,也交了不少朋友,大家平日里一起念书,一起踏青,都有感情。
而顾凛性子冷,与他相熟的人少,但有好几个夫子对他都不错,把他当成了子侄一般。
吃了一顿沉闷的晚饭,大家回屋休息,林真与顾凛一道往外走,突然,顾凛道:“严夫子已于流民军破城那一日遇害,还有邢夫子,马夫子,刘夫子。”
那日流民军破城之后直奔繁华的东城区,纵火杀人,无恶不作,这些夫子大多住在东城区,活下来的只有四成。
顾凛继续道:“这几位夫子家我都去过了,除了严夫子家,去他几位夫子家中还留有人。”
林真怔住:“严夫子……”
顾凛:“严夫子一家都已遇害,无人生还。”
几位夫子里,最严厉的就是严夫子,但对顾凛的爱护之心也最浓,林真还和顾凛一起去过严夫子家给严夫子贺寿。
严夫子的夫人也略微识得几个字,是个长相平和,温温柔柔的妇人,与严夫子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下面还有七八个孙子,最小的孙子那时候才一岁多一点点,走路还不稳,但是一笑脸上的肉肉就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可如今,都不在了。
林真感觉得到,顾凛的情绪低落。
他不是不懂感情,他只是很敏锐,哪怕别人对他的感情里有一丝不纯粹,他也能察觉到,立即把人隔绝在外。
林真在他身旁,望着天空上已经高悬着的月亮,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顾凛,你吃过苦,从底层走到现在,比其他人更明白民、官、朝廷中间的关系与纽带,所以我觉得,你以后会是一个纵高居庙堂,也能为民所忧的好官。”
“就如府城之祸,难道真就避无可避?”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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