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真正凑在林阿爹还有林大嫂跟前,看他们搅浆糊糊鞋垫,一下子听到院子外边有人叫自己,走出来发现竟然是王钦黄玉文还有钟严。
王钦黄玉文穿得喜庆极了,深浅不一样的红衣服,钟严也难得地穿了一身新衣,三人手里都提着拜年的年礼。
看见他出来,王钦还有黄玉文先招了招手:“林叔,过年好。”
钟严则颔了颔首。
林真快步走过去,打开院门让他们进来,“今儿飘了雪,你们怎么过来了。”
“喝点热饮吧,刚刚才冲好的,正好下口。”过了年,天又开始下起了雪,细细碎碎的并不大,虽然外出不算麻烦,但还是有些冷。
钟严王钦黄玉文三人看到在火坑边做鞋垫的林阿爹还有林大嫂,连连打招呼。
三个长得好又懂礼貌的少年,谁看了都喜欢,林阿爹把手里都活计放下,站起身要去给他们倒热饮,林真叫住他:“我来就行,他们几个都是顾凛的好朋友,没必要那么客气。”
王钦笑出一口大白牙:“阿么,我们要喝自己来,原本是想接你们去镇上玩玩的,但路有点滑,等开春了我再来接你们。”
王钦回家去就把自己一路上的事儿跟父母全说了,要不是顾凛,他们出不了府城,要不是林真路上的照顾,凭他和两个奴仆,手里都粮食撑不了两三天,要不是林小幺九死一生地找去,他们早就饿死在回安远镇的路上。
林家对他有救命之恩。
这辈子,王钦都记着这个恩情。
今天他来,爹娘亲自挑选了年礼,要不是觉着冒然登门太过突兀,两人也想与林家的人当年道谢,坐下聊聊天。
林阿爹笑着道:“你哟,就是太客气了,我去给你们抓点瓜子还有过年做的米花糖。”
“谢谢阿么。”
林大嫂则觉着自己夹在几个年轻人中间不好,妨碍他们说话,拿着装针线的竹篮子回屋。
林真把他们手里都年礼接过来放在桌子上,道:“栓子正在看书,我去叫他来跟你们聊会儿。”
“正好他也有事儿告诉你们。”
过了年,顾凛就一头扎进书里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先拉弓一千次,再挥剑一千字,然后洗漱吃早饭,看书。
自律的劲儿看得林家人傻了眼,跟林真说了好几次别叫孩子累着。
林真解释了又解释,说他在府城就这般,有自己的成算,才让他们打消是林真这个当叔叔的太严苛的想法。
走到顾凛的屋子外边,林真敲了敲门:“顾凛,钟严王钦黄玉文他们来拜年了,你出来跟他们玩会儿。”
很快,屋里响起一点声音,门从里面拉开。
站在门里的顾凛穿了身灰色的棉袍,一头长发用发带束着,又黑又直又长,要是放下来就到大腿那儿了。
他嗯了声,跟在林真身后,走到烧着火的火坑那边。
三人见到他拱手行礼,身上的长袍端的是风范十足。
而穿着件宽大棉袍的顾凛肃着脸,也拱手回礼,坐到林真边上。
在场的四个读书人,钟严是举人,顾凛和黄玉文是秀才,王钦还是童生,但钟严与顾凛是截然不同的两幅模样。
钟严身形偏瘦,整个人如同一根茂盛的青竹。
而顾凛身高已经比钟严还要高些,寡情的眉眼看起来很是不近人情,他不像文人常常自喻的梅兰竹菊,更像一柄从头到尾都没有可以拿捏的剑柄的双刃剑。
又冷又利。
黄玉文历来就自来熟,他边烤着火边问顾凛:“刚才听林叔说你在温书?去年的乡试已然过了,最近一回也在三年后了,我还以为你要等着去淮山书院才继续念书呢。”
王钦在一边苦恼地道:“我要是这么早温书到时准忘,不知道今年考秀才的府试能不能如期举办。”
顾凛道:“腊月底的时候县令大人身边的管家曾经来过,说县令差人打听到一点消息,今年八月重开乡试。”
“所以刚才林叔说的你要告诉我们的事儿就是这个?!”黄玉文惊喜异常。
他和顾凛都是秀才,乡试重开对他们两人尤为重要。
而对钟严来说,意味着如果顾凛黄玉文顺利成为举人,他们三人可以同时参加明年的院试。
顾凛点头:“是。”
“那我也要尽快温书了!”说着,黄玉文不可自抑地焦虑起来,他自知自己才学比不上顾凛,考过乡试的机会并不高,但又不忍心叫家里的父母失望,一张被养得圆圆的可爱脸庞皱成了包子。
而王钦才考过童生,还不是秀才,并不用为了乡试着急,要考也是先考成为秀才的府试。
他随口道:“你要不来林叔家住些日子,遇到不明白的叫顾凛给你讲讲得了,肯定比你一个人在家里闷着读书有用。”
他这话让黄玉文动了心思,望向顾凛,他明白以顾凛的才学,指导自己肯定没问题,但顾凛也要考乡试,浪费的可是他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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