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县令不愧是考中了举人的读书人,行文流畅,用词简朴,把三位巡检劝说他带民后撤的事儿写得那叫一个感人肺腑,同时也把安远镇四百士兵对两千流民军的一战写得叫人忍不住揪着心。
顾凛还在里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安远镇学子顾凛,献计于鲁巡检……”但对于顾凛这个小人物来说,县令已是格外优待他了。
不然,这样的功劳安在县令自己身上,谁也不敢有异议。
说来说去顾凛只是一个秀才,而县令已是官身,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顾凛把述职书递还给县令:“大人的述职书,在下不敢妄议。”
“你小子的胆子本官还不知道,都敢拦着本官,把官服往本官身上套了,这会儿不敢妄议了。”县令一副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真面目的模样,笑了笑拿着述职书坐回椅子上。
顾凛脸上的神情未变:“那日多有冒犯,大人不记在下冒犯之罪,是大人胸襟博大。”
“不说了不说了,当日的事儿本官就当你没做过。”此时此刻,县令望着手里的述职书,感激顾凛还有鲁巡检都来不及。
要不是他们把自己拦下来,还听从了顾凛和鲁巡检的建议,安远镇早就被那伙流民军占领了,就算自己的小命侥幸保住,这辈子都官途也止于此了,可能还会被上头治罪。
哪会像现在,说不定还能凭借着此次的功劳,往上升一升。
县令望着顾凛,道:“当日把你的题卷找回来的时候,本官都没想到你会有此本事,这些年你可还读书?”
一说起当年的事,县令就想起把顾凛的题卷差点儿弄丢了的主薄,觉着自己这主薄干事不靠谱,若是那会儿自己没有多问一句,顾凛这个人才就埋没了。
主薄心里原本就有鬼,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被县令的目光看着,腿软绵绵地站出来来道:“是小的当年有眼无珠,一时不察将顾秀才的题卷放丢了,在这儿给顾秀才和万师爷赔罪。”
给顾凛赔罪县令不意外,怎么还有万才的事?
这两人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县令心里跟明镜似地,只是能把两人压得死死的,不想管。
可这里面有万才什么事?
顾凛挑了下眉,看向万才。
万才心头咯噔一下,把主薄骂个半死,那会儿他没有得手,阴差阳错让主薄给自己顶了锅。
要不是顾凛突然以第十小旗领队的身份出现,还得了县令的青眼,他已经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主薄却以为县令这两天已经找万才问清楚了事,急于让县令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连忙道:“是小的当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师爷问起顾秀才的题卷,一时心乱将顾秀才的题卷放到了旁边,卷进初次审查没过的题卷堆里,在此给顾秀才赔罪。”
顾凛望向主薄:“师爷问起在下的题卷?”
“是,想来师爷也是关怀顾秀才,忍不住想早些知道顾秀才过没过初次审查。”
“师爷为何要关怀在下?”
“?”主薄一脸疑惑,看向顾凛,“顾秀才和师爷不是亲戚吗?”
“在下从未有师爷这一门亲戚。”
主薄如遭雷击,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当年童生试后,万才来找自己的场景。
他句句不离童生试的题卷,还目标明确地翻到了顾凛的题卷,所以当时自己以为顾凛是他的亲戚,想给顾凛走后门。
但此时想来里头很多东西都不合理,比如,自己看过顾凛的题卷,是自己看过的题卷里答得最好的,后来县令也给了那次童生试的头名。
这样好的成绩,万才根本用不着冒着被自己怀疑的风险去拿题卷。
再者,两人共事多年,万才的性子他就算不知道百分之百,还是知道百分之七十的,那老小子要是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小辈,早就拉到自己面前炫耀了。
这几年主薄不是没想过,但事情过去了,自己也因为此事挨了县令的几句骂,他可不想再让县令回忆起这件事,所以把事情抛到了脑后。
可是今日他才明白,原来当日万才根本不是想给顾凛开后门,而是想把顾凛发题卷偷去,至于偷去做什么,主薄不知道,但绝对没有好事。
他立刻把这事说了出来,反正都是罚,凭什么只罚他一个!
要死大家一起死!
“噗通,”师爷万才跪到了地上,大呼冤枉,“大人,顾秀才,小的从未有过此等心思啊,当日不过是审查完题卷去找他聊聊天喝喝茶,哪里知道他会把这么离谱的事推到小的身上,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顾凛望着跪在地上的他,淡淡地道:“在下和师爷不是亲戚,却劳烦师爷把在下放在心上,受宠若惊。”
原本没什么偏袒,对师爷万才还有主薄都一视同仁的县令因为顾凛提了万才一句,瞬间把重点放在了万才身上。
他因为背景的关系,下面的人不敢过于糊弄他,但不等于县令喜欢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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