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把碗放下,叹了口气,发育期的孩子也太奇怪了。
而落荒而逃的顾凛在灶房里透过窗子望着外边的林真,林真好像永远定格在把自己从顾大坟前抱起来的那会儿,眉毛长且弯,眼睛有些圆,带了些稚气,但眼尾却是旖旎缠绵的。
他把碗里压根没重新加糖的姜汤一饮而尽。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停下之后天边立即露出几抹残阳,红得像过年那会儿染吉祥物件的染料,把房屋瓦舍都映红了。
顾凛跟林真说自己去加糖的时候不小心撒在了身上,又重新洗了一个澡。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领着小二把两边店都打扫干净的林小幺回到后院,跟着林真一起择菜做饭。
这么几年过去,天天呆在店里不出去,林小幺的皮肤比以前白了许多,面貌和林真有几分相像,但不如他精细,在别人眼里也是超出许多人好相貌了。
三人刚来府城那一年铺子生意忙,第二年第三年竟然也有来问林真林小幺婚事的,林真问过他意思,知道他没这个想法,便都拒了。
但是镇上鲤鱼村那边近一年来每次写信都问到这件事,要是在近前,只怕恨不得把林小幺塞上花轿立马抬到夫家去。
要知道林小幺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别的哥儿女娘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
顾凛在的时候林真不好问,等顾凛回自己屋了他才道:“阿爹这个月又寄信过来了,说给你相看了镇上的一户人家,叫你回去看看。”
“咱们店里这么忙,哪里抽得出身去,待会儿我写封信寄回去,让阿爹回了人家。”
“可是我看阿爹信里的意思,要是你不回去,他就要来府城找人了,”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情感深厚不必多说,林真道,“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到底是最近几年都没这个打算,还是有打算但是没定。”
“……”这话问到了要害处,林小幺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望着自己哥哥,过了半晌道,“我不想瞒着你也会瞒着你三哥,我有喜欢的人,只是我和他……就像隔了山海,根本没可能。”
“是钟严?”
“是。”
林真明白了。
其实他之前就有隐隐感觉到,每次钟严来,林小幺的话语都会比平日里少,而且不自觉地有些羞怯,但是钟严……
不是说钟严不好,恰恰相反,是太好了。
顾凛考童生那年他就一举中了举人,远近闻名,府城淮山书院的院长还对他亲睐有加,亲自修书让他去淮山书院读书,只是三年后的会试运道不好,赶考路上落了水,生了一场大病,不得已放弃该年的会试,若不然,现在已是个进士。
他去年也把陈娘子还有奶奶接到府城,自己抄写书籍,陈娘子还在林真的店里做事,两家往来颇密。
前些日子林真听陈娘子说了几句,钟严年纪不小了,正在相看女娘,可能明年就要成亲。
“三哥,我知道我与他不可能,但叫我回去成亲,我又一万个不想,”林小幺露出痛苦的神色,“就这样吧,以后我去慈安堂领养个哥儿,把孩子养大,也算是给自己留个牵挂了。”
林小幺无比清楚自己和钟严之间的差距,钟严是举人,如今城中想把女儿哥儿嫁给他的抓都抓不完,而自己和他明面上还差了辈分,他是自己的小辈,任谁想都不能把他们两人想一块儿。
其他事儿林真能出主意管一管,感情上的事他真是两眼抓瞎。
话说到这儿,再说其他的只是徒增烦恼,林真干脆换个话题:“之前来找过我们店的那个管事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还没有,他说的那事大概是不成了。”
“不成就不成吧,只是少赚几分,不过那人摆的架子大得很,纵是做不成生意也别怠慢了他。”
“我知道的。”
两家店开到现在,林真手里不差银子,但是按照规定,买了店面,并且一个月纯利润超过五百两的,就算做商籍,教商籍税。
而顾凛又在淮山书院读书,成了商籍就会影响到他科举,所以林真卖奶茶小蛋糕的店一直以来都是限量,每个月限定的量,卖完就关门,等下个月重新开业。
还要顾念着麻辣烫火锅店这边,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前年就可以再并下一间店扩大生意的,也只能想想。
和那些高门大户打交道的生意就是他偶然领悟的,人家要什么样的东西,他做了换个高大上,一看就很贵的包装呈上去,得的银子多,还轻松,也不算在店的利润里。
就是这样的生意一个月有一两桩就算不错,只能算点添头,发不了大财。
府城的繁华非区区镇子可比,天还未亮,就听到推车卖水倒夜香的车轱辘声,还有街坊邻居起床洗漱叫孩子的声音。
店铺一个月的利润不能超出五百两的定数,林真便也不做那勤快人,拉起被子往头上一蒙,转瞬就睡了过去。
直到春日的阳光从窗扉投射进来,才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掀被子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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