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嘛,顾栓子的字无功无过,方正整齐的馆阁体铺陈在宣纸题卷上,但是细看内容,却忍不住看了顾栓子好几眼。
每年的童生试都是他监考的,从府城拿来的题卷他也是第一个看到,今年的题卷是历年来最难的,对于镇上的学子来说太深了一些,但眼前这份竟然全都答上了,而且偶有些许惊人的词或者句子,比该学子的真实年纪更深沉,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写出来的。
县太爷不由得看了眼题卷上的名字,顾凛。
哦,他想起来了,就是刚才师爷说的那个林真的继子。
他把题卷拿在手里,“可,离开考场吧。”
“谢大人。”顾栓子放轻动作收好自己的东西,悄声走出县衙,他站在县衙门口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坐在靠墙而坐的林真,抬脚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林真跟旁边人说话的声音,带着他独特韵味的尾音穿过风,向四周弥散,顾栓子已经看到有好些周边的人暗暗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从这些人身边走过:“林叔。”
正和人说话的林真看到他,刚想撑着身后的墙站起来,就看到他伸过来的手,细细长长的,皮肤不算很白,但也不黑,就是正常的男孩子手的颜色,且带着即将要发育的男孩子特有的骨感,他把手放到顾栓子手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就你一个人出来?”
林真瞧了瞧县衙大门口,确实只有顾栓子一个人。
顾栓子手没有他的大,勉勉强强地握着:“我先写完便出来了,这位是……”顾栓子看向和林真聊得开的这位妇人,妇人穿了件洗得干净,但是打了四五块补丁的衣裳,脚上的鞋子也补了好几次,怀里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瘦瘦的,脸色也不是健康的红色,而是灰白的。
顾栓子对这样的脸色一点也不陌生,他被马氏还有周涛一家捆着手脚关在屋子里,天不给饭吃的时候身上的皮肤也是这种颜色,长期的没有吃饱饭,就是这样。
林真笑着道:“要不说是缘分,这是你同窗陈幸的母亲,这是他最小的弟弟。”
“伯母好。”顾栓子当即给妇人拱手行礼。
陈幸的母亲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儿子同窗的阿爹,她想着今天是陈幸考童生的大日子,屋里又没有事,正好可以来看看他,哪知道她来的时候这片地方能坐的的地方全都坐满了人,她还被两个一看家里就有些银子的妇人刁难,幸好林真出言相助,还从自己坐的位子分了一半给她。
而且还很巧合地他们的孩子竟然还是同窗,顾栓子没来的时候,他们一家聊了好一会儿了。
陈幸的母亲看顾栓子穿得整整齐齐的,忙摇手:“太客气了,林夫郎,你孩子可真有出息,这么快就做好了,也不知道我家小幸什么时候才出来。”
那两个刁难她的妇人就坐两人旁边,她们就不喜欢林真这个长得妖妖道道的狐狸精,陈幸娘话还没说完,便不阴不阳地道:“我儿可说了,这童生考试可难了,出来得这么早,怕是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吧,还说什么有出息,丢人的出息吧。”
林真瞧了她们一眼,懒得搭理,他对陈幸的娘道:“我们先走一步了,以后有时间咱们再一起聊,”
“好的好的,林夫郎慢走。”陈幸的娘抱着孩子,站起身送林真。
林真带着顾栓子离开县衙门口,往乍子街走,也不问他考得怎么样,而是问:“带去的水喝了吗?”
顾栓子道:“没喝,进去时间短,不渴。”
林真点头:“那我待会儿给你重新换新的,这个天儿还冷,着了风寒可不好。”
县衙离乍子街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铺子里头有三位客人,吃的都是麻辣烫和拌面,又香又浓郁的味道肆无忌惮地钻入人们的鼻子。
林真跟老客人岑掌柜打招呼:“岑掌柜今天没带掌柜娘子一起来?”
断不了这一口的岑掌柜抹了抹额头上辣出来的汗:“她今儿想吃清淡些的,我就一个人来了,你家顾小子考完童生试了?”
“考完了,回来吃饭休息会儿,下午再去。”
“年纪还小,多考两次没关系。”之前发生那些事,岑掌柜都一直来照顾小食斋的生意,特别是和蔡金珠上完公堂,第一次开铺子做生意的时候,他天天都来光顾,林真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他是亲眼看着自己从一个小推车做到现在这样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长了眼睛,不需要其他的事情来证明。
连着他的妻子也一样,对岑掌柜的眼光很信得过,一来二去,两家就成了朋友,林真做小蛋糕还给他们送了两次。
镇子就那么大,哪家孩子乖哪家孩子调皮都知道个大概,对林真送顾栓子这个继子去徐夫子那里念书的有好几种说法,有说他有情有义,丈夫死了还对继子这么好,哪怕是对自己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也有说他傻的,顾栓子看着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就算林真供他读书,以后出息了也不会孝敬林真,说不定娶了妻子就把他赶出去,还有一种是说这一切都是林真在做戏给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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