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而去,不是任何形状。
想要成为谁,证明自己是谁,不过是徒劳疲累。
嫉妒,不过是羡慕别人的形状,却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改变形状,更加不知道别人装在那个形状里也很痛苦。
只可惜这个简单的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却经历过这么多痛苦方才知道。
过去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成为有用之器,可造之材,不过是把无形的自己装进了有形的容器,拼命把自己捏合成容器的样子,把自己脚后跟切了穿进别人的鞋子里。
削足适履,多么可笑。
终于,他不再想着证明自己是谁,有多优秀,他很快乐,成为了奔腾的河流,无尽的海水。
他销融了具体的形状,外界无法定义他,他把自己从舞台上撤下来,从跑道里摘出来,从套子里放出来,大器免成,君子不器。
不成也就不会坏,不生也就不会灭,不必保持一种固定的样子,也就没有维持人设的执念,不必维持在自己眼里所希望设想的样子,不必维持在别人眼里所希望设想的自己,不必用一种苛刻的眼光时刻审视自己的形态,从来没有那个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审判长。
因为本源最初什么也不是,所有的形状全是暂时捏合出来的,也没有办法永恒地保持下去。
海市蜃楼的背面,是空的。
空的背面,就是海市蜃楼。
本来没有什么的白纸,才可以作画。
本来什么都不是的人,才可以成为演员。
人生的意义就是不一定非要捏造出特定意义,想做什么都可以。
有,本来就产生于没有。
他是自己命运和形状的主人,要把自己捏成什么形状,从来都不是别人可以说了算的。
原来他的自残,不是源于和席慕莲的分离,而是源于他本身发育得就不完整,他没有把自己捏成完整的形状,而却期望用别人来填补自己的缺口。
真正能够伤害得了他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是他的恐惧,化成了利刃,割破了他的手腕,而且亲自操刀。
“谢谢你,小朋友,我明白了。”
空无所有,就拥有了所有。
这便是江定心苦思冥想的答案。
荒谬地令他感到吃惊。
顺遂自己的心,他忽然想回到他和席慕莲过去游玩的那个乐园去看看。
于是便散步到了那个度假区,就在离湖边不远的地方。
还记得走进那个鬼屋时,他紧紧地握着席慕莲的手,而她却对他说:“别害怕,这些不过都是假的。”
现在,她不在他身边了。
他想一个人完成这个挑战,带着她的那句话。
他要拿出谈君彦视死如归般的勇气走进那幢鬼屋,以此来验证造物主的安排。
他相信自己的心,相信当他真的放下一切执念,一切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从未失去过什么。
望着那幢古堡的大门,江定心迈步走了进去。
鬼屋里充斥着阴暗的乌鸦叫和鬼哭声,江定心直把它们当成播放的乐曲。
从转角跳出来的巫婆和僵尸,江定心便把他们当成是来迎宾的娃娃。
在棺材边流淌的血泊和骷髅,江定心便把它们当成是花草和石头。
能控制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钥匙在他自己手里,只要他自己不开启,他发现别人是没有办法从外界打开那把锁的。
就像是一幢没有门的房子,转动不了的魔方,拔不动的重剑。
而那些npc们见江定心好像不为所动,也就失去了使劲吓唬他的乐趣。
上次花了半个多小时走出来的鬼屋,这次只花了十五分钟。
席慕莲自从江定心在医院分别之后,本来打算离开莉薇谭的她,还是选择了留在莉薇谭一段时间。
她不是很放心江定心,怕他再次出事时赶不回去,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上次江定心被送往医院时,护士凭借他钱包里跟她在游乐园的合照认出了她,才放进病房探望他的。
而她把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拿了过来,据为己有。
仿佛当做这场人生当中意外事故的纪念品。
江定心对她来说,是天外来物。
一见面就叫她为姐姐,却跟自己那个亲弟弟大相径庭。
而且,他不像个成熟勇猛的男人,反而总是寻求她的庇护,仿佛是命运在告诉她,一切皆有例外,不要老执着于同一个信念。
她的嫉恨因为他而动摇,她的信念因为他而垮塌,以至于她亲手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就像她站在石蒜花领奖台上说的那样:“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尽力试过学着爱你了,江定心先生。”
看着手里的照片,席慕莲想回到让这张照片诞生的地方,故地重游。
所以,就这样在那幢鬼屋的出口处相遇了。
一开始江定心以为自己看错了,只是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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