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了太后的身子。
于是只引了叶萩一人前去。
她没能到疏水台,百里殊刚好也不在那。
一身暗红朝服挺立阶上,底下是乌泱泱一片披甲的骑兵。
盔甲厚重而冰冷,得在身上裹好几层衣裳才感受不到寒意。
但那是在北荒关。世人皆知那鬼地方白天短的厉害,常年积雪,哪有如今金仪殿前暖融融的日头来得舒适?
每个人虽站的笔直,但无一不庆幸这一点。
究其根本,青神军最勇武的铁浮屠,剥开坚硬的玄甲,里面的到底是活生生的血肉。
和靠近阶前的朱袍广袖、漆纱笼冠的世家贵族们一样,会呼吸,能吃饭,喜怒哀乐更是一个不少。
可此时在路远征眼里,他们不是人了,而是数以千计的刀!
危险的是刀本身吗?是握着刀的那只手啊!同样的刀握在屠夫手里杀猪,可在杀手手里就是割下人脑袋的利器!
但这把刀,此刻握在哪只手里呢?
路远征缓缓抬眼,就看见阶上少年人满面的春风,眉眼平静无澜,露不出半点情绪。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恍惚中上面站着的不是个年轻人,而是一只隐了爪牙的凶兽,烈烈的风吹起衣袂,好似凶兽发出的低吼。
这低吼是对着谁的呢?路远征脊背发凉,耳边响起手下从宫里带出来的口谕:“殿下的意思,是让大人您安养己身,今时不同往日,不可妄动。”
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他想冷笑,却始终攒不起气力。
与此同时,百里堂大踏步走到了阶下。
身上是没来得及换下的沉重玄甲,随着步履发出极有节奏的撞击声。猩红披风张扬肆意,裹挟着沉稳的脚步渐渐靠近。
停在阶下的时候,鹰般锐利的眸子不动声色,悄然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这些视线中有好奇,有不屑,但更多的是惊讶。
衣冠楚楚,养尊处优的文臣们没有见过北荒关的暴风雪,也没有经历过几近熬杀人的极夜,自然不能理解,为何满面稚气的少年离开,归来时眉眼间已多出了数十年的岁月。
内侍照本宣章读了旨意,无非是些劳苦功高的官话,底下人恭敬听着,阶上的人挺拔如松,只一扬手,就有人高声宣了百里堂上前。
戎装年轻人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
暗红朝服的百里殊笑盈盈看他:“皇兄终于回来了。”
这种寒暄之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好在离得较远,向来恪守礼法的文臣们听不清楚。
百里堂面上微笑,肢体很是恭敬地行过军礼,双手捧上铜虎符低头道:“臣驻扎北荒数载,牵挂家国,如今天下寝兵休士,当是黎民之福,百姓之幸。军归则虎符还,此物当归天子。”
“皇兄说的是,如今烽烟已定,天下太平,这东西暂时是用不上了!”
身边的内侍刚要照例接过虎符,却见自家太子指尖一挑,虎符已到了手里,忙低头退在一边。
手指细细摩挲而过,虎符上细微沟壑纵横,很有岁月的痕迹。突然松手,虎符就掉回了百里堂手中。
“可是你我皆为人臣,皇兄不敢拿的,我哪里能要的安心?”
虎符入手冰凉,百里堂面不改色答了声“是”,复举手捧上欲再开口,一旁的内侍得示意接过虎符,随即又一内侍上前,手里托着两只青铜酒爵。
这酒饷他一人,实则是犒劳三军,这是大夏历来的风俗。
再抬眼时,百里殊抬着酒爵微微一笑,似乎刚才的话如同清风拂过没了影踪。身边大夏的朱色军旗猎猎作响。
风更大了。
百里堂垂目微笑,将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
……
益寿宫的大殿内烛火融融,香炉中青烟袅袅,萦绕不绝。
老人斜倚榻上闭眼倾听,身边的少女坐得笔直,正捧着一本书册柔声念着,语调婉转,吐字清晰,声音混着窗外的暖阳格外轻柔。
念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了,巧目瞥过榻上,只见老人徐徐睁眼:“琴儿,怎么不读了?”
“孙儿是觉得祖母在这房里闷得久了,听我念书难免烦闷。今日天气不错,孙儿陪您出去走走?”
百里琴合上书,伸手按了按老人的脚腕:“宫外的小姐们好不容易进来一次,竟连您的面也还没见着呢!”
“你这丫头心细!你哪里是觉得我闷,是那书上写了什么吧!”
太后嗔怪道,叫了嬷嬷过来搀扶起身,“那些书我早年间都读腻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怕我想起些伤心事,又哭哭啼啼的没完!”
“孙儿瞒不了儿瞒不了您!可光看书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园中百花盛开,有些还是宫外送来的珍稀花草,都是南边差人进贡的!”百里琴忙搀着另一边。
太后走了几步,却又不肯出门,只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捧着杯茶抿了一口,转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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