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得圆满。方得为真。“——明韫冰!”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童大叫一声,引得沙丘边玩闹的一堆泥娃娃都抬起头来,看向那旁若无人的噪声源。噪声源抓着瓦片草皮以及从结亲现场偷来的许多红绸带,又大喊一声宣布:“好!明韫冰!你就是本寨主今天抢的压寨夫人啦!”众小童惊讶看去,只见那“压寨夫人”生的十分漂亮,冰砌雪就,眉宇之间一股正经寻究的认真之色,请问道:“何为压寨夫人?”小姑娘嘻嘻哈哈,三下五除二把一堆鸡零狗碎往他身上挂:“我跟你的关系,就像我爹和我娘!好,你坐着,嗯,很美,很美。左右护法!快来守卫本大爷的新娘!护法?护法?!大毛!二毛!”几声呼唤,方才五岁的明韫冰就看见,泥娃娃中走出了一对垂头丧气的光pi股双胞胎,脑袋只有头顶有两撮毛,想必就是护法。“快点儿的!”女寨主恶声恶气催促,又让俩根毛调整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姿势,一左一右宛若门神般站在明韫冰两侧。然后她又深情呼唤出一位军师,几个小兵,跟着几个泥娃娃就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本寨的大名。一会说叫“恶霸寨”,一会说叫“雄鸡寨”,十分文盲,最后还是军师提出了一个很有文化的名字:“我建议叫勾陈寨!”“为什么?”寨主莫名其妙。军师摇头晃脑:“因为,据说住在天上的神族,最厉害的一位就是勾陈大神啦!我们也要做最厉害的寨子!”大毛好奇道:“那么,天帝老儿呢?不是最厉害的吗?”这话可把人问住了。军师语塞片刻,就听那一直以来十分安静的明韫冰帮他解围:“天帝长的比勾陈丑,所以他输了。”小童们深以为然,纷纷鼓掌:“对!就是这样!”大家玩了一下午,日落西山,村落飞起炊烟,河东狮吼的呼号将一个个风筝似的孩子狂拽回家,只留下了明韫冰一个人。那小女孩临走前见他孤零零坐在大石头旁,不知为何,有些犹豫地说:“我明天还来找你玩啊!”明韫冰挂着一片十分滑稽的“盖头”,看着这位立志做土匪寨主的巾帼英雄,认真点头道:“好。”“你家住哪啊?”小姑娘依依不舍。明韫冰指了一处,好像是户打樵人家,经常能看到樵夫披星戴月上山下山。但好像没听说他家有两个孩子?但小姑娘想不到其他,只关心问:“那你怎么不回家呢?快回家吧!你娘亲也不叫你!你肯定饿了吧?”
明韫冰自然是想回的,但回去也没有好脸色看,尤其是此时,不知为何他心里很抗拒这件事,复杂之极,简直不是一个小孩能有的。但他却说不出来,只好有点茫然地看着小姑娘。两人尴尬对视,随后,他腹中:“咕噜——”明韫冰脸红起来,然而表情还装作严肃,分外可爱。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我请你吃吧!”她的衣服虽然朴素,但针脚很细密,口袋之处也缝起大半,想必是因为这位女中豪杰经常丢三落四,家母想出的止损之法。明韫冰目光在她衣兜的针脚处停留片刻,慢慢接过糖:“谢谢。”“我跟你一起回家吧!”谁知小姑娘冒出一句,“我看清楚你家在哪,明天就可以来找你玩啦,怎么样?”明韫冰十分尴尬,左右为难,一句“我没有家”正要不管不顾冲出口,斜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姑娘,你要去我家吗?”这男声温润如玉,一听就叫人心生好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斩男斩女,无所不服。明韫冰看见跟他搭话的女童只一抬头,脸上就露出了一种他看见美食会有的心理表情……哈喇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流直下。于是他也跟着转身看去,只看见一个很高的男人,眉心一点红,笑眼弯弯地望着他。不知为何,看见这个人,心底忽然翻涌起无限的感觉,就像久漂的游子途返故乡,几乎让人想哭。明韫冰不解之际,小姑娘已经开始喷飞沫:“大哥!你什么意思啊?我说去他家,你说是你家,难道你和他是同一个家?难道你就是他爹!?你好,您好,我叫林暄,家住湖边,门前有五棵柳树!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去吗?明叔叔!我保证不非礼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最后一句说的可谓十分沉痛。小林暄的这贯口可谓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等闲人绝对不耐烦。但这男人颇有耐心,听完只笑道:“不行哦,我只带他一个人回家。”明韫冰定然盯他。“好吧。”小林暄有些失落,不过马上振作,“那明天你也记得放他出来跟我玩哪!岳父大人,我还要他嫁给我呢!”这一叫,男人脸上露出了一点忍俊不禁。然而却未着急反驳,只是对着明韫冰伸手,一个拥抱的姿势。明韫冰将他从头发丝看到了一尘不染的鞋面,有些戒备地不动。“韫冰?”他就叫。那声音简直能掐出水来,活活听的小林暄大夏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着手臂嘶嘶抽气。表情宛如被打过。“韫冰。”岂知他又唤,“你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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