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拍过去还没把游丝这把弱骨头拧碎,就被他随手一收,硬生生化回双腿,捞在了怀里,横抱住。林瑟玉从来不知道他力气这么大,臂弯稳得如山。本想抓他个满脸花,此时此刻忽然成了个被抱的角色,有点不懂起来。四目相对间,只见游丝略微低头,眼底微微漾着,装着一个小小的她:“洗完就不疼了,麻烦的话,我帮你好了。”“…………”须臾,林瑟玉不知想到了什么,血色一寸寸晕染上来,梅覆热雪似的。——好像生下来就没有过羞耻心的人,居然百年难得一见地脸红了。“……”游丝本来光明磊落,结果林瑟玉一脸红,他也不自在起来。本想放她下去,但被猛地抓住了肩膀,询问地低头看去,却见她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好像这种动作代表什么,她也不懂。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游丝想了想,把她抱进了主屋,使了术法将药水和浴桶都备好。而后关了门。林瑟玉仰头看见他已经闭上了眼,手上一轻,一缕很细的带子落在掌心,原来是他的抹额。“你替我遮住眼睛吧。”游丝说。林瑟玉略微起身,凑近时那种微妙的香味像一朵花在书页旁生长,艳丽的花瓣终于挨近了纸张。她的手指并不热,但是非常柔软。蹭过太阳穴的时候让拂尘想到了自己扫过的一盏极其富丽精致的云灯。“好了。”林瑟玉轻声说。中药的苦味与水蒸汽的湿润缭绕在一起,将经年岁月里斑驳的人靠近。添水的声音显得异常安静,冷血动物一浸入温水,就不由想到当年被神明带回疏荡源头,极尽疯狂又极尽虚弱的时候,在里面足足修养净化的那四年。“疏荡是已经不在了吧。”她不由喃喃出口。“不止是疏荡,恐怕第一阶天都已经空空荡荡了。”游丝回答说。“为什么呢。”这次拂尘没有回答。只有小孩子和不愿长大的人,才喜欢去问为什么。游丝默然地拂过她的长发,浸湿的乌发比最好的绸缎还要柔软,手指刚要落到那肩上疏筋点穴,指端就被握住了。按理说蛇的体温应该是很冷的,但林瑟玉的手,包括她的颈动脉都非常热。像她爱穿的那些火红的衣裙。是非常热烈的存在。相比之下,反倒是游丝体温更低,指尖就像没有血色一样的苍白。他感到林瑟玉揉了揉自己的指腹,像一簇很小的火苗在烧。
十指连心,拂尘很不适应地呼吸一滞。“我曾经向大神询问过,”良久游丝才开口,声音温和,“是谁为你取的姓名。”“上神对我说,你曾在凡间犯下口舌之罪,谣言惹出大祸,殃及几条人命,终受天罚,熬过了审判场的十二道紫雷,但拒不悔改。”如果游丝可以看见的话,会发现林瑟玉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脸上那种素来无心的神情就像应景的彩绘一般,是画上去的。但能让上神将她带入疏荡休养,必定是受过极其深重的痛苦。游丝声如温泉,并不提那些,只道:“灵蛇卵都是感天地精华自然孵化生长,亲缘寡淡。所以我猜你的名字应该是自己取的——瑟,纯净貌;玉,美好之物。可以想见你对自己的珍爱。”沉默良久,林瑟玉终于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随后她感觉到游丝的指尖从她掌心抽走了,不禁抬起头,转过身去,仰面看着他被一线黑绸封住的脸。黑白在道德天尊法器身上,对比出来的反差,远远没有在鬼族身上那么分明。而仿佛会随时互融。林瑟玉的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因此只喜欢那些非常夺目的东西,像烟火,像明韫冰那样的东西。见之难忘的东西。她像那些庸俗人一样,极其崇拜立地顶天的险峰奇松,很少关注路边大把大把的野草。殊不知奇松难巢,想栖息于那样孤高的地方,对常人来说又要经过多少望而止步的彷徨交战。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归宿只能平凡如野草。游丝手腕前送,随着摊开的掌心,从他心口缓缓流溢出微白的柔光,一点一点渗入被药浴疏通的全身经脉。林瑟玉对所有关心她的人都有一种难言的亲近感,游丝这个动作也很像邀请,于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搭在他掌心。却见他嘴角微勾,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很淡的笑,就像那些大片留白的山水画,并不浓墨重彩地强调什么,给人一种上善若水般的自然之感。“没什么,”拂尘最后只说,“只是觉得非常、非常好听。”作者有话说:晚安。 四判 她性不有半点微澜当第一阶天还未曾陨落,诸神神宫中神灵台还各自发亮,犹如星辰漫天的时候,游丝还未被赋灵化形。那时它只是一柄拂尘,出现在众人眼中最多的时候是被天尊掸在手上,当个仙气飘飘的道具,烘托一下道衡出尘脱俗的气质。天地之间除了人、鬼、神三族天生拥有四肢五官,七情六欲的形体——鬼族还只有是常鬼的那一半有。其他的物种大多要经过千辛万苦的修炼,才能获得一个灵气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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