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看到什么事小,惹脸皮薄的“副官”难堪事大。此事还是江湖骗子得出的结论。久旱逢霖的鬼帝大人一洗从前的苍白,面色红润的大家啧啧称奇,每次他到酲谷或者去梁大爷家里学酿酒的时候,都会引来一大波明里暗里的围观。禁止投喂!大片醉玫长出新芽,一条红蛇就在那里乱窜,经常压倒新苗,被明韫冰暴打。该蛇——目前住在那片花田旁边的一棵古樟上,极其八卦,是净化与魂契那次,躲在一边在天泉旁看了个饱,后来藏在梁陈袖子里睡着了,被没留意的明韫冰带了下来。林瑟玉发现此地很适合养元气,于是死缠烂打听不懂人话,每天最大乐趣就是调戏鬼帝,外加打坐修炼,反正不肯回那寂寞九重天。梁陈一开始还说两句,被明韫冰若无其事地投怀送抱两回后开始装看不见,对红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对此林瑟玉只有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原则底线通通相许啊!”明韫冰一脸严肃指挥劳改的常鬼翻土,一株一株检查幼苗的生长情况。应鬼帝号召,大片常鬼在这个很适合养气的地方开始战战兢兢地学习如何——不发狂。这是很难的。因为一看见讨厌的事讨厌的人就想手撕怒打,要保持平静可是多么的难啊!对此它们鬼主就出类拔萃的优秀,连面对曾剧伤过自己的法亟都可以面不改色。鬼魂们飘来飘去,实在控制不住就地打滚,在花草自然里馥郁的香气中痛苦地放纵一场,那令鬼闻风丧胆的大神倒也没跑过来斩妖除魔。整片酲谷难得变成了人鬼蛇共存的一隅——因为花艳草熟,许多孩童或者农夫辛劳一天也会跑过来摘几朵,反正不要钱。明韫冰自己和鬼魂们交流的时候,就跟出神入定似的,倒是窝在花丛里的群鬼咆哮有加,仿佛很激动。“阿静啊,”——一边草丛嗖嗖,闪出条鲜红大蟒,正是林瑟玉。此蛇不知道从何得知这个小名,没大没小地叫得很欢脱:“不才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请奏。”“嗯……”林瑟玉羞涩盘起,“是这样,我打坐五天才能换一个时辰的魂魄稳固化作人形。但是如果上神愿意再给我一颗定魂珠……你就能看到那个大美人啦!怎么样?想不想看!”明韫冰看她半晌:“你看上谁家正经人了?”长蛇啪一下翻滚起来,簌簌扬扬落下一大片树叶:“我不想爬了,我想走不行吗!”鬼魂成片地嗷嗷叫唤起来,明韫冰随手按下一大片鬼叫:“别想了,上次你走火入魔差点把老头一口吞了,要不是我出手,他早就把你抽回疏荡了,还想在这露水情缘。”林瑟玉咆哮:“不是露水情缘!!我就想变成人去书堂里学两个字——不行吗!!”
明韫冰耳膜险些穿孔,这蛇该不会喉咙里有喇叭。不过想学习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那还是可以帮一帮的。鬼帝大人盘腿坐下,扬手一扯,只见无数晶光从常鬼们胸口飞出,糅成一颗极其透软的珠子,正在明韫冰指尖。林瑟玉大喜:“难道你也会制定魂珠!?”就见明韫冰非常莫名其妙地仰头,自然而然把那小珠子收入袖中:“不是啊,这是安神用的凝香,什么定魂珠。没听过。”“……”安神,安,神,安!神!跟你一条野蛇有什么关系!——林瑟玉深觉上神那七天搞少了,像这种狼心狗肺的蛇蝎美人,难道不应该扒光衣服按在大床上弄到只记得哭吗?!红蛇差点气得自燃,咬牙切齿地在脑海里回想了好几遍天池里偷看到的场景,这才仿佛一解心头之恨似的,平复了。跟手下们打嘴仗好久终赢的鬼帝大人颇是满意,没在意蛇脑袋里录了什么。其实按他想法最好所有人都看见,这样大家就知道梁陈有多爱他,多好啊。可惜上神还要脸,不会配合这种狂举。从酲谷回南桥,路上其实不经过那家书塾,但不知道是不是方向感不佳,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人发现神明副官在那附近出现,还一副找路的样子。明韫冰路盲谣言不胫而走,一度让梁陈颇是疑惑——此人可是寒蜮八十一道鬼门关的超大迷宫布设者啊?路哪门子盲?明韫冰又很“路盲”地迷路到书塾外,点地而起靠在那棵梧桐上,听着里面老头和孩子的授课声,闭目想神。作者有话说:太配了我的cp! 六涉 相对不相识辰时,熹微。酲谷浸在一片微蓝里,雾霭在窗外浮动,古樟上灵蛇还在休息,树下那座小屋里,有了动静。江湖骗子其实是门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的。首先骗子,要极其地相信自己的胡言乱语;其次,要相当有技巧地令别人相信自己的胡言乱语;最后,还要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胡言乱语。这位流渡岛上的瞎子,其实也是一位芈族——但他体内没有金丹。不能像别的芈族那样调运灵力,因此三大秘法也用不到极致,总体来说,有点像太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辈子基本没那机会了。其实比起十几年前,他的进步已经算是很大。那时候他癫狂作笑,总是拿不准那个嘻嘻哈哈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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