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与悲,这样的关系,很多夫妇也比不上。虽然,他迷恋的目光永远都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她自觉拥有他的80%,唯一欠缺的,是他的目光。这数年来阿蓝每天细心地观察,客观地分析过后,她还是相信,家桦有朝一日必定会重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正如当初一样。死心眼的女子,把最初数星期的小火花,一直点燃至令。有时候阿蓝也会疑惑,从家桦的眼睛看世界感觉会如何?为什么a小姐会比b小姐好?为什么d小姐又能令他藕断丝连?自己在他的眼中又算什么?实在太神秘了。阿蓝试过在说笑的时候对家桦说:“我要你的眼睛,你死后把它捐赠给我吧。”家桦把陶塑推进烧炉,耸耸肩,嘻皮笑脸。“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她瞪大眼,接着哈哈哈大笑,掩饰内心太过分的兴奋。她知道他不过是说说罢了,但她愿意当真的来听。不久之后,家桦遇上一次很重要的恋爱,对方是跳芭蕾舞的,刚巧失恋,便来找点东西学,以打发时间。家桦差不多是甫一见她便爱上了她。像她这种气质高贵长相娴静的女子,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阿蓝知道,这次非同小可,家桦望着那女子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在得到与得不到之间,有最多的惆怅。夜里,家桦蜷曲在沙发椅内,向阿蓝倾诉对别人的爱慕,说到遗憾处,一脸的失意,万分的难过。阿蓝掩饰着自己的不愉快,鼓励他开解他。她心里的痛,比他所有的严重一万倍。最终还是有幸与喜欢的人一起,只是闪过又隐没,芭蕾舞女子把家烨当作治疗失恋的特效葯,服用过一剂后,发觉病情好转便马上停服,以免有后遗症。前后不过两星期的事。家桦严重失恋,他在泥塑堆中哭起来。阿蓝站在他身后,既心痛又怨恨。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根本不认真的人?明知有一个真心的一直默默站在身后。阿蓝把手按在他抖动的肩上,轻轻说:“为什么你不尝试爱我?”家桦拍了拍阿蓝的手。“傻女。”他说。阿蓝叹了口气。她怎会不知道自己傻?“你的眼睛里永远没有我。”她抱怨了。家桦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那个晚上,家桦送阿蓝回家。在车内,两人都默默无语。多少年了?五年?六年?与这个男人一起的这些晚上,有星光没星光的,有月亮没月亮的,他都会有风度地驾车送她口家。多少次,她渴望他的举动不只是朋友间的关心,又或只是男人的风度。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那一天必定会出现,不是这个晚上便是明天的夜里,他的眼内会重新出现自己的影子。车窗外的天空有颗特别明亮的星星,阿蓝合上眼睛,许了一个愿。“希望他的眼内有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一样爱他。”阿蓝在心中默念。家桦看到阿蓝的表情,以为她不舒服,正想开口问候她之际,忽然车轮一滑,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应变的行动,整辆车已由山坡滚下,翻了数翻。结果家桦给压在方向盘下,一整块挡风玻璃碎裂了,割伤了阿蓝的脸。两人还是清醒,但家桦明显比阿蓝伤得严重。阿蓝替家桦拨开身上的玻璃碎,又替他抹去唇角溢出的血。她很害怕,不知道他是否要死了。明明刚才许了个美好的愿望,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家桦颤动看跳动不定的眼珠,说了句:“快要死了,是吗?”阿蓝抓住他的手,拚命摇头,急急地说:“不会的,你不会死,你知道我爱你,你不会死的。”家样听到。也这么多年了,原来她真的没放弃过。被压着的身体不合情理地空洞洞,在生命的最后一步,他的脑里闪过与阿蓝一起的片断。初相识时她那不自在的脸;那次约会她时看的电影,跟她分手后她的眼泪,他跟其他女人谈恋爱时她那隐藏着的失落,她平日的体贴温柔、耐性和关心。他一直都知道她重要,虽然不是爱,但也重要。他记起她说过要在他死后拿走他的眼睛,于是便对她说:“告诉医生,他日你老了,患上白内障之后,便换上我的眼角膜吧。”阿蓝掩脸,落下泪来。他还记得。在眼泪滴在他脸上的一刹那,他已经不能再动弹。死在一个爱他的人身边。没有哭得更狠。阿蓝抹了抹泪,端视他的容貌。她是高兴的,他临死前居然记起一个他俩才意会得到的承诺。原本,那不过是朋友间的笑话。是临死前的反常,抑或是什么都好,总之,她很高兴。她才不要老去才把他的眼睛融合在自己的身体里,渴望了这么久的东西,她才不要再等。她拿起面前的碎玻璃,一把塞在自己的眼内。现在她盲了,稍后便可马上把他的眼睛据为己有。很痛,血流满一脸。但想到不久之后的快乐,便在所不计。终于,她不用再害怕他的眼内没有自己。只要有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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