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义。老板抬起头来看见阿精,便说:“阿精!”但见他的目光与声调都木然无奇,一点也不欣喜。阿精有不祥预兆,她瞄了瞄孙卓,她的表情更是冷冷的。“老板,我回来了,我”她原本想说,她以后都不会走的了,然而,此情此景此气氛,她又说不出口。老板是这样说:“我要问你一件事。”语调冷淡,阿精听得渐渐有寒意。她问:“甚么事?”老板说:“你还记得一名客人,名字是三岛?”她的眼珠溜了溜。“我记得。”她说。“他的灵魂不见了。”老板说:“而那时候,是你负责的。”她忽然想起来,一切都很清晰。“啊”她掩住嘴“玻璃瓶”她说:“我是放进了玻璃瓶的”“但你忘记了木盆。”老板接下去。阿精自己也急起来。“被发现了?”老板告诉她:“他们专程派员来指正我。”阿精知道完全是自己错:“对不起,让我来受罚。”老板叹气。“他们没叫我惩罚你,只是提议不如换一个人。”阿精敏感起来,她朝孙卓一望,孙卓的脸上隐隐透着笑意。但觉这笑意,是世间最可怕的神情。忍不住,她便激动起来。“你真要换掉我?”老板不满意,刚告诉她做错了事,她悔意不足,却反过来执问他。“不称职的,我要来做甚么?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老板可以忍受失踪了十多年的员工?”阿精就答不上话来。她望向孙卓,只见她的笑意更浓。孙卓说:“幸好我也摸熟了,可以暂代你一阵子。”老板说:“你应当感激孙卓。”阿精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她,忽然,她觉得这两个人,根本是那张照片中走出来的复制品。许多许多年前,那张自某本书中跌出来的合照,那张合照,二人的神情透着幸褔感,教阿精知道,老板,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人。对了,老板心怀爱情,只不过是另有对象。阿精垂下眼来,再也不动气,开始缓缓地说:“我感激孙小姐,感激老板。我自知胜任不了。”不知怎地,老板一听,更是怒由心生,他拍枱:“你根本心无悔意!你知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你失职,失掉了一个灵魂!你不准备补救,就这样苟且说两句便算?我听不见你的说话内有真心真意!”阿精的眼眶已噙住了泪,她没抬头,只是一句:“我以后也不回来了,我没能力做下去。”说罢,她转身离开,她步向书房的大门,她步出走廊,到达大堂,然后,大门自动开启,就像以往百多年送客的情景一样。一扇厚重的大门,自动自觉把不该留的人送走。她走在风刮起落叶的空间中,朝大闸走去。没回头,没有任何舍不得,她知道,这一次,她是永永远远不会回去。做错事、不胜任、不被信赖,而且,有人做得更好。后面,也没有留下她的声音哩!阿精一直的垂下头,由大闸的隙缝中走出去,此情此景,她与所有失望地离开当铺的人无异。他们被拒绝了交易,他们已当无可当,他们为人生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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