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酒店的三三号房。五星级酒店,簇新整齐的摆设,枣红色的组合。落地长镜,圆形大浴白“画王”电视,向海露台。就是一间酒店房间啊,你我都熟悉的那种。阿夜躺在房间中央的长方形大床上,散乱着一头长发。在她身体之上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体保养得很好,刚进来房间之前,他告诉阿夜,他一星期健身两次。很好哩,阿夜心想,听上去蛮正常。男人问:“究竟那是什么气味?”阿夜张开眼睛,呻吟一声,回答他:“是乳香加茉莉花的味道。”男人的动作依然,努力向前迈进。“用来迷魂我?”阿夜把手指伸在男人的肩膊后,笑:“是催情剂!”男人的神情刹那变得奇妙,似乎在听见催情剂这三个字之后,突然被催情了那样,前进的动作更起劲。三分钟后,完事。男人除下避孕套,走到浴室去。阿夜坐起来,拨了拨头发,俯身吹熄放在床边的香薰燃炉。刚才的乳香混和茉莉花的香气,就是从薰炉而来。阿夜稍后也走进浴室与男人一同淋浴,她称赞男人刚才的表现良好。后来男人付了钱和小账。阿夜在穿好衣服后,把钱和薰炉放进背囊内,比男人先离开酒店。明天,中国政治经济科有小测验,占学科的一成分数。在下午总共温习了三个章节,回家后还有两个章节要念。看看表,八时十五分,今晚大概一时左右可以休息。在寿司店买了一盒油甘鱼寿司后,阿夜便乘计程车归家。肚子饿。忍不住在车厢内先吃一件。油甘鱼的味道真香甜,黏黏的滑滑的,满足了阿夜的味蕾。有人说,喜欢吃生的食物的人都特别喜欢性爱,皆因两者都芳香腥甜。阿夜倒不觉得正确,她的确爱吃生的东西,意大利生牛肉薄片啦,日本鱼生啦,五成熟的牛排啦。但不见得她特别喜欢性爱。她用手指印了唇角,付了钱后下车。在般含道的一所大厦内,乘升降机直上十二楼,刚掏出钥匙来的时候,门便打开了,站在门边的是她的室友天宙。“你倦了。”天宙说。“还好。”阿夜微笑,然后迳自走回她的房间。天宙望着她的背影,依然未习惯这必定出现的怅怅然,他就算明白阿夜的行为,心里也不会好受。他暗暗叹了口气,拿出他的薰炉,在炉窝中滴上迷迭香,用意是令阿夜精神振奋。虽然阿夜关上了房门,但天宙知道,这浓浓的香气能从房门的隙缝中传送至阿夜的感官,抖擞她的精神,平静她的情绪。阿夜感受着迷迭香的气息,默默领会天宙的心意。她怎会不明白,门外那人心里的所思所想。只是--打开了寿司盒盖,她容许自己休息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内,她边用膳边把记事簿翻开,拿起arc送给她的叫tiffany银笔,吻了吻笔杆,然后开始记录今晚发生的事:第二十三人,四十岁左右,警司。很好没有感觉是的没有多大感觉不觉得羞辱也不觉得喜欢只是没有感觉只不过是男人只不过是xg交易只不过是什么都不是她放下笔,合上记事簿。然后伏到那薄薄的棕色的皮面之上。“我愈来愈接近你了,arc。”她说,再次伸手握着他送给她的笔。也差不多一年了,一年前自他手心接过的这枝笔,今天依然有他的余温。阿夜眼睁睁地望着握成拳头的手,和当中他的遗物。这是他留下来唯一能让她紧握的东西。已经九个月了,arc自杀后九个月,然而阿夜还是一样的伤心。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啊?!每晚她都这样问,每晚她都没有答案。今夜没有星没有月亮,天色是一种霉掉了的紫。她抬起头,细细地叹了口气。明天还有测验。明天还要做人。迷迭香浓烈的味道像热恋时的性爱。真是的,阿夜望着门口,心想,与arc热恋的时候从没有领受这浓烈,现在他已不在了,居然四处潜伏着这气味。她不耐烦,站起来走到门边,提高声线说:“够了够了,你明知这是没有可能的。”罢走回书桌的位置,她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大概是天宙走到厅中把薰炉吹熄吧。阿夜把最后一件寿司放到嘴内,收起银笔和记事簿,拿出笔记,为明天的测验温习。这就是阿夜的日子了,上学放学,温习接客。在arc死了之后,她的日子变得重复却又不寻常。天宙搬进这所房子的那天,雨下得很大。房子是透过学生会外的布告栏觅得的,天宙依然记得,那张活页纸式的告示上这样写道:“般含道新楼,七百五十尺,现有空房招租,无海景无山景只有马路景,招租房间向北,正正面对邻座大厦,环境恶劣。但租金便宜屋主漂亮,物有所值。”于是天宙致电屋主,再在放学后往现场视察。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阿夜。差不多是十个月前了。那时候阿夜正在做杂果喱,身上穿着围裙,围裙上有大眼青蛙图案,长发给一条普通橡胶圈束着。单眼皮,高鼻,圆圆的肩,皮肤黑黑,不算太漂亮,但身段高挑标准。这就是天宙对阿夜的第一印象。阿夜招呼他内进,神情轻松愉快,带他参观家中设施和房间,然后对他说:“这个价钱简直超值啦。”天宙点点头,笑:“而且屋主秀色可餐。”阿夜抹了抹双手,掩住嘴呵呵大笑。“就是啊,一年一度货尾大赠送!”天宙决定把房间租下来。他喜欢这个房子,也喜欢屋主。这个不算太漂亮的女孩胜在开朗伶俐,与她住在一起一定不会沉闷。这就是最初他俩相遇的情景,天宙对阿夜有良好的第一印象,阿夜也喜欢干干净净的天宙做她的租客兼室友。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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