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奈何桥,黄泉路两边的彼岸花开得荼蘼娇艳,偶有萤火穿梭其间,璀璨莹莹。一道从头到脚都被斗篷包裹住的身影朝着鬼门关的方向一路疾驰,路上偶遇同僚也无暇顾及,只能略一点头便继续往前赶路。下次遇到孟婆婆时定要躲远些,年纪到底大了,几万岁的高龄,逮到一个能聊天的便无所顾忌,险些误了她的时辰。手上掐了个诀,转眼便到了鬼门关门口,同守门的小吏略拱了拱手就要出去。小吏打了个哈欠拦了拦:“哟,这个时辰出去?天可就要亮了,我可不敢放使者出去,出了事上头要是知道了,我等小吏可吃罪不起,使者还是今晚再出去吧!”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深谙这个道理,也不多说,随手掏出两个铜板朝小吏手上塞去,嘴上客气着:“大哥通融下,离天光亮还有小半个时辰呢,我有要务在身耽搁不得,保准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务必不让你为难。”小吏薪俸不高,全靠这点油水了。两个铜板是少了点,不过好过没有。他见好就收,将铜板妥帖放好后就让了路,只是还叨唠着对方动作快些,莫误了时辰。来人自然应下,脚下却不耽搁立时冲了出去,边赶路边看了看手上的拘魂牌:拂柳,女,年方二十八,于宣武七年三月十四日子时卒于洛阳城烟波青楼厢房内。死因:病卒。子时死的?看来怨气颇深,估摸着要难缠些,千万别耽误了她的差事才好。此时的街道上天色将亮未亮,雾蒙蒙的,呈现出一派鸦青色的寂寥之感,平添了几丝森然。一路掠往青楼门口。她兀自想着,这个时辰即便是来青楼光顾的客人也要偃旗息鼓了吧?穿过青楼大门,里面静悄悄的,气味不甚好闻,只是她也算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了,也不多停留便凭着对特殊气息的感知便去了二楼。拐过两条走廊便到了地方,对这差事早已熟门熟路。换做从前还得做做心理建设,如今似入自家门一般抬脚便穿了进去。定睛一看,还好,死状不算难看,只是合衣躺在床上,只是看起来好像还没被人发觉,估摸着是突然撒手人寰的。她走近几步瞅了瞅,才发觉她的目标此时正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发呆,神情漠然,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不过这些都没什么,亡魂没跑了就好,省去了追回的工夫,倒是让她松了口气。她思忖着是否要动用锁魂链,那亡魂却已看了过来:“你是谁?怎么穿着一身黑,我看不清你的样子。”她不慌不忙,说:“我是带你走的人,你不用看清我的样子,看清了你也不会记得。”“带我走?去哪?”“当然是你该去的地方。”“我死了吗?”拂柳转头看向自己的肉身,神情说不出凄婉动人,到底是青楼里的人,随随便便一个表情就让人意动。时间其实很紧迫,她有些着急,只是向来不擅长对已死之人如此苛刻,只能不说话算是默认。拂柳倒也不介怀,只问:“你是传说中的鬼差?”“唔。”她点头应了声。其实在冥界他们有比较专业且正式的职称叫拘魂使,只是她懒得解释。事实上,头几年刚接触这差事时遇到人问还兴致勃勃的解释一番,后来时间长了,兴头淡了,一是懒得费唇舌,二是觉得没必要。你想想,这些人死都死了,一个个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投入轮回道便奔了新生去了,谁还记得她的这番解释?说不定过个几十年再见面时还得再问她。故而她也不想多浪费时间,直接道:“时候到了,该上路了,你快快同我走吧,别耽误我的差事。”拂柳朝她福了福身子:“我虽已死了,只是还有个心愿未了,你既是仙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可否为我实现?若能替我实现,我必不为难你,立即便同你上路。”多谢美人了,这已经是在为难她。只是子时死去的人多半执念颇深,何况这行也有规矩,若是死者真有什么特别的愿望且不难实现的也多会相助。这是行功德积道行的事,他们多半不会拒绝。只是时间实在紧迫,她也不绕弯子,“说是有本事是真心不敢当的,也谈不上仙人,只是稍有些法力。你若有什么心愿但说无妨,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不难我必定替你实现,但若超出我能力范围且违反天规就恕我只能强行带你走了。”“这是自然。”拂柳娓娓道来,她不甚有耐心的听着。说来也是个俗套的故事了。拂柳自小被卖入青楼,十五岁便挂牌,二十二岁方攒了些银两,好不容易快要能为自个赎身时遇到了个渣男,甜言蜜语将她哄得团团转,正你侬我侬蜜里调油时渣男说要出海做生意,赚了钱就回来赎她出青楼并娶为正妻。只是银钱方面还缺些,需要再筹措。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于青楼女子而言,能赎身便已是不易,何况是被娶回做正妻。于是拂柳左右试探后终于还是犯了一个亘古以来女人都会犯的错误——相信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嫖客。结局可想而知,渣男自然是卷着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拂柳却因年岁渐长而慢慢少了恩客,即便是病了也无人照顾,半夜三更死了也无人知道,只怕明日一早被发现也不过是一卷草席裹了了事。她的心愿倒也不难。只是要求去看看渣男现在在何处,是不是拿着她的钱躲起来逍遥快活去了。这点心愿于一个拘魂使而言真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了。死去之人想去看看故人也算人之常情,只是以往遇到的亡魂都是去看最亲近的人,像拂柳这样要去看负心人的倒是不多见。但这也不干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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