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叶没有睡,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更难受一点。此刻最想酒,嘴里却只有汤药的苦涩。她翻了个身,正对着空荡荡的房顶,话说不出来,气也发不出来,狠狠的闷在胸口,涨的似乎要炸开了。洛叶才入江湖不算久,也不是没被骗过。多拙劣的局,只要能蒙蔽她的眼睛,她也只管一头栽进去,被萧竹音算计,她并不觉得丢脸,她只是很介意。“唉……”洛叶叹了口气,把脑袋里的东西都赶了出去,自己还是这般糊里糊涂的好,什么都不必看得太清,伤且痛着,觉且睡着,走一步看一步吧。屋里屋外两个世界。近冬了,天气一直不好,难得今天出太阳,萧子衿搬了短凳和几个人坐在院子里。筛子里兜着瓜子花生,脚旁边跑着鸡鸭兔鹅,卷着袖口衣袂,边吃边举目四顾。盛大的太阳下,家家户户呼儿唤女,炊烟一缕一缕,过了吃饭的时间,显得寥落却热情。“真好啊……”萧子衿叹,他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剥个花生都剥出了天下风流除我与谁的公子范儿。“……既然已经剥了,为何不吃?”萧竹音也堕落了,卜知坊多好的风水,能养出这般粉妆玉砌的人物,到了这里不过几刻的功夫,已经学会了赶鸭逐鸡。“茴香煮的花生配酒最好,我又不是酒鬼。”萧子衿叹了口气,“把人害成这样,总是要赔礼道歉的,她虽不至于气到捅你一枪,但我可就危险了。”“你会怕这个?”萧竹音想了想,放下手里死嚎蹬脚的兔子,也开始帮他剥花生,“你赔罪的时候,记得裸着上半身,带条藤鞭。“萧子衿“哼哼”了两声表达不满,他们这边真悠闲,忽然从门口推搡进了两个小弟子,一个急匆匆的道,“我的事要紧,我先说。”另一个也不肯让,“你的事能有我的要紧,走开走开。”“哎!师弟什么意思啊,我今天偏要先说!”撸袖子挽裤腿,马步一扎,吓人的气势。“平日你就仗着身份欺负我!今天少主在,我就是不让!”这个也壮了胆子,把腰间的柴刀一拔,恶狠狠的呛声。“好了,先进来的先说。”萧子衿嫌弃的瞥了他们一眼。“嘿嘿,”师兄得意的挑眉,拱手向萧子衿道,“在圣贤庄前面徘徊的丐帮兄弟说,圣贤庄好像出事了,一大早进去了许多大夫。”“知道了。”萧子衿并不震惊,赵闵救人的事情不暴露还好,一旦暴露,赵思明怎么会轻易放过他,“那你呢?有什么消息?”“啊……”小师弟不开心的努嘴,“驿馆那里聚集了很多江湖人,曾霄汉一派也搅合进去了,浩浩荡荡的不知要去哪儿。”萧子衿与萧竹音对视一眼,萧竹音忽然起身告辞,她道,“我得回家一趟,你这里需要帮忙。”“去吧去吧,”萧子衿拍了拍手站起来,“我也想看看阎王城的派头。”“哈……”萧竹音掩嘴而笑,她唤过在村头门梁顶上玩的小陶儿,又驾着马车跑远了。大小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你们两个,”萧子衿招手,看不过这对兄弟傻呵呵的样子,嘱咐道“快去将村子里会武艺的人都聚集起来。”“是……”两人狐疑着退了下去。萧子衿回头往门里看了一眼,这间小屋寻常不过,但上有洛江流,左右还有月娘和柳行路,想来无坚不摧,就是敌方杀到了,屋子里的姑娘也不妨事。“赵闵虽然心怀鬼胎,但毕竟是洛叶的救命恩人,若是就此死了,岂不显得无情。”萧子衿叹了口气。蹲在屋顶上的洛江流已经观察他们很久了,离得不远,能听得见那两个弟子咋咋呼呼的声音。“我能信你吗?”洛江流从屋顶上直直的看下来,萧子衿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当然。”
“那你保护好她,我去圣贤庄。”洛江流说着,将相思剑一紧,他翻身落在萧子衿的面前,不过眼神交汇,两人心中已经有了测度,萧子衿留下稳大局,洛江流去探知消息。清风一走,洛江流便离了小村庄,现在这里,只剩下这帮老魔头。因萧子衿下了命令,所以大家都在揣测外面的情况,小孩子躲在木门后,偷偷的瞟两眼少主,平平静静的,也看不出有什么事要发生。圣贤庄里也是同样的风平浪静,朱门后的长道上还散着血,已泛了黑,还没人清理,也没人敢清理。竹园里飘散着浓重的药味,大夫们一个又一个的接来送去,赵希铃还在抽泣,眼睛都哭肿了。从黎明折腾到傍晚,这才慢慢的把赵闵救了回来。圣贤庄里除了赵希铃,也没人关心他的生死。房间里的灯火明明灭灭,梓白窝在毛竹尖上,晃眼飘过一个人影,他将其挡在门外,瞧清楚之后才重新融进了夜色里。自千山门的晚宴后,圣贤庄的守卫大不如前,不少都被萧子衿打的鼻青脸肿,没个三两月估计也好不了。赵闵在床上呓语,赵希铃撑着头,坐在旁边照看他。小姑娘还很年轻,深夜的时候熬不住,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洛江流从窗户而入,惊动了本就浅眠的赵希铃。她的警惕性很高,两眼一睁,立马袭向偷入的人影,只可惜,她的武功五式里面只通两式,十招里面只学四招,跟洛江流甫一交手,就给打的措手不及。赵希铃慌乱的也顾不着章法,现在大哥身受重伤,要让这人胡乱拍一掌,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洛江流被这小姑娘也缠的脱不了身,他无意伤人,但偏偏学的都是杀人的手法,不得已将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拦腰一抱,捂着她的嘴,防止她大喊。赵希铃一口咬住了洛江流的虎口,血和着口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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