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出来的厢房有四间。房间里一侧靠墙累着酒坛,一侧放着长桌,桌上盘装的冷菜和水果十分诱人。千山门财大气粗,这厢房足有卜知坊的院子那么大,里头黑漆漆的,洛叶挡着萧子衿藏在坛坛罐罐里,不细看也找不出来。他们挑的这一间是最靠后的,偶尔才有一两个人过来点点数目,临前是陶远的书房,外头虽然闹腾,但里面又暖又安静,洛叶欢喜的一步一蹦跶。“这好戏也拖得太久了吧?”洛叶在窗户纸上戳了个眼,宴席中仍是一派其乐融融,完全看不出暴风雨的前兆,“冒这么大的险,就为了把我们引出王府?”“不可能。”萧子衿蹲坐在火盆旁边,外头的寒冷浸在骨子里,他的手指冻得青白,哆哆嗦嗦的放在炭火上,距离之近,都让洛叶怀疑会不会烫到指尖了。“你怎么知道……”话没说完,外面就有了动静,洛叶闭了嘴,颇为佩服的朝捂暖的萧子衿拱了拱手。酒过三巡,陶远那一桌已经倒下了不少人,连简狄都说不舒服,与赵安离一同回房休息去了。时机正好,别处还在热热闹闹,陶远与赵思明便假称担忧各自的夫人,推脱离席,却和沈一心,曾青枫二人去到了书房。洛叶下意识的往门后一缩,门外头的灯笼晃晃悠悠的,时不时的透过窗上小洞落了点光在厢房中,忙碌的侍女小厮们或许看不出来,但警惕如陶远,沈一心之流,可就难说了。幸而,这四人都满怀心事,没有功夫去注意些冷风微光,让洛叶逃过了这一劫。小姑娘见书房的门终于关上了,这才敢松懈下来,连喝三口酒后对萧子衿招了招手,“快来快来,有秘密听。”贪恋温暖的萧子衿裹紧衣袍,他凑到洛叶身边,正听到陶远说第一句话。“王爷,洛家后人现身临安的消息是真是假?”“……是真。”良久,赵思明才搭腔,洛叶在暗处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附耳对萧子衿道:“我是个好大的麻烦。”“嘘……”萧子衿捂住她的嘴,那边刚说到关键处,赵思明的言语里提及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没能得到之前,这两位洛家的人甚至可以免死。果不愧为老江湖,这四下无人时说的悄悄话也如此隐晦,饶是萧子衿的花花肠子那么多,也是听不出这样“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他看了一眼低头喝酒的洛叶,知道这姑娘虽然看上去不拘小节,但嘴却严的很,现在问她,她也会糊弄过去,还不如不费这个功夫。“王爷,洛家的小丫头有很多的帮手,药王和那魔教少主都不是好惹的主。”这是沈一心的声音,他和萧子衿交过手,前后不过一两招,但这被人强压一头的滋味拂之不去,他晚上一闭眼,梦里就全是离剑的剑锋,数次惊醒。“阮七是华高衡的,你我最好都别遇上,至于那姓萧的……自有前仇后怨,只要好好利用他的身份,也构不成威胁。”圣贤王心机深啊,萧子衿给他说的缩了缩头,正打算把这些阴谋陷阱听清楚的时候,外面又出事了。千山门里涌进了不速之客。锦狐貂裘,毛镶的帽子和衣服,一看就是北边的打扮。来人都穿着华贵,分排列对的站成两边。从书房里匆匆赶出的陶远面色不渝,好端端一个寿辰被陌生人团团围住,实在扫兴。赵思明却一眼看出了这帮人的身份,他对陶远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现下临安城里,有这么一个人,他自金国而来,身份尊贵,因而有一小队的护送侍卫。赵思明曾为表友好,见过这人一次,所以对他身边的护卫也有印象。他上前一步,抱拳道,“请问,来的可是完颜公子?”“王爷……”随着这声似笑非笑的招呼,走出来个半大的孩子,看上去才十五上下,相当可爱。他背着手,身边跟着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青壮汉子,早年戍边的时候,赵思明和这个汉子屡次交手都讨不得好,金国第三的威名可不是说说而已。“……完颜公子,今日能否卖赵某人一个面子,且等晚宴过了再说事。”赵思明这个态度,让所有人大惑不解,陶远皱着眉,却也不敢造次,忍气吞声的站在人群里喝闷酒。“当年王爷带军,碾着父皇败走三百里,可曾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这小少年看着不大,说话却呛得很,赵思明给他说的下不来面子,偏偏还不好发作。
两国连郊,还让人占了半边国土去,这少年乃是当今金主完颜泓的长子,嫡传的皇位继承人,完颜有晴。自签订和平条约以来,年年秋末出使中原,很有气概,连圣上也不敢得罪的人物。现下中原积弱,十几年前的战火再燃烧一遍,就是亡国的下场。所以赵思明只得退让,这少年径直走到人群中央,他身边跟着的人立即搬来椅子,一步不离的守在旁边。“过两日就是我父皇的生辰了。”完颜有晴扫了一眼千山门里的喜宴,继续道,“我们金人,不兴大摆筵席这一套,我今天来,是想送父皇一件礼物。”人群大惑不解,窃窃私语着,想猜测这少年的目的,却只有曾青枫和陶远苍白了脸色。完颜有晴笑了笑,“父皇受辱之仇,我身为人子倘若不报,岂不显得不孝。”“拖满,去把那两个人的人头拧下来吧。”少年指了指曾、陶二人,他说的轻松,好似已不把对方当成活物了,拖满亦章领了命,垂着头往前跨出一步。他这一步,谁也没能看清,再反应过来时,已到了曾青枫的眼前。早在完颜有晴说话之际,赵思明就动了,所以此刻,拖满亦章才没能拧下曾青枫的脑袋,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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