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与萧子衿约战的红楼建在城西。不是个正经的地方。临安城城西是四个方位里最乱的,聚集着最风骚的□□,最下贱的逃犯,最残忍的土匪,和最落魄的侠客。当然,这里来来去去的人都带着一身的秘密,使得城西成为了最大的消息场,倘若在卜知坊里出不起代价,便会回来这里,有命呆三天,藏得再深的秘密也可听出几个版本来。而红楼所在的地方更加的蹊跷。它傍水而立,在纷乱当中静若处子,纵使满脸疮脓,斜眼缺耳的恶棍到了这里,也想要梳洗一番,把自己整的人模人样了才敢往里去。红楼独占了城西最美的一片风月,笙歌夜舞,亡国不知,从上而下都透露着血腥而旖旎的心思。红楼里纳客甚多,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却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江湖中传言,红楼的东家乃是阎王城的少主,所以纵使有再大的火气,也没人敢在此处撒野。而今日,红楼却教人包了场子。说是包场,其实也不尽然,仍是同往常一般待客,只是停了大部分声色犬马的营生。来的都是些江湖人,有老有少,从初入江湖的幼虎到混迹数十年的前辈,从声名狼藉的鼠盗到锦衣华服的世家,今个儿算得上是大热闹。他们中,有人收到了英雄帖,而有人则是道听途说,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很有兴趣来看看这场争斗。单是卜知坊坊主这个筹码,就够无数人感觉到紧张和兴奋了。但到现在,他们还不清楚这个萧子衿是谁,之前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这个名字,就像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伴随着无数的揣摩和猜忌。“姓萧的……莫非是……”“嘘,你找死啊,当年的事闹得那么不愉快,正道武林和阎王城的梁子还结着呢。”“可不是,你们说说啊,魔教援助淮水之役,最后却弄得如此下场,阎王城和它同气连枝,哪能就这么就算了。”“那你们倒是说说啊……这萧……咳咳子衿,到底什么来历?”“我们哪能知道啊,不过事情因为萧竹音而起,这两人……莫不是血缘?”“别瞎猜别瞎猜,我还听说和这萧子衿对战的,是黑白无常白不黑哩。”“……你这消息哪里听说的!莫非他,真的……真的是……”胆小者吓的脸色铁青,他忙往人群后头缩了缩,不过是来看看热闹的,可千万不能惹得荤腥上身啊。“不好意思,不要意思,”他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忙叠声道歉。“这位老兄,”抬头方知是位年轻雅服的公子,生的很是硬挺漂亮,手里摇把扇子,温温和和的将他扶稳,“请问前头的热闹开场了吗?”“还没,两方人马都迟到了。”“哦,谢谢大叔。”这看着纯良其实满腹黑水的雅服公子便是萧子衿,他来这一路,听着各种关于自己的猜测真是cao碎了心,一是不甘无名二是不甘出名,倘若这一趟和魔教产生关系,那真是麻烦不断啊。这么想着,萧子衿寻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旋身而起,借着红楼里暧昧不明的光线,轻飘飘的落到了二楼。他来得早,想趁机多观察观察对手,岂料都是拖延的主,洛叶那里没有动静也就罢了,连挑事人这边也没有动静。又等了一会儿,他耐心足,摇着扇子,挑着楼底下的美人看,倒也不觉得烦心,但江湖人匪气众,更何况台子附近挤的厉害,不多时已经隐隐有爆发的趋势了。“都一个多时辰了,这人还来不来了!”“就是就是,我们还赶趟儿呢!”“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就把这台子掀了!”不只是哪个胆大的炸雷般喊了这么一句,人群里立即安静下来,他们打着哈哈,谁也不敢应和。就在这个时候,一方的主角终于出现了。身高九尺,阴阳双面,薄纸般扁平的一个人手里抱着萧竹音,在场几乎没有人看清他的来路,而看清了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黑白无常,白不黑!”这个名字立即引起不小的动静,白不黑是个江湖怪人,他既不算魔教的人,也不算阎王城的人,但却帮这两家做事,小到跑腿传信,大到杀人放火,可供这两家呼来唤去,但倘若是旁人,那就要留意项上人头了。他今日真到了现场,不顾身份的挟人为质,只为了和这姓萧的小子争斗,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对这迟迟不现面的萧子衿更加的好奇了。而正主本人则躲在二楼,他乍然见到白不黑的时候,甚至下意识的捂了一把脸,千想万想,萧子衿确实没有猜到弄出这么一大圈麻烦的真是魔教中人。照理来说,他才来临安没几天,这些年在江湖里也多是以化名行走,魔教纵使消息灵通,也不该来的如此迅速啊。“来了来了。”
楼下又起了一阵轰动,他们为来人身上的气势所震慑,竟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道路来。洛叶和“萧子衿”走的是寻常路,从门口到围起来的战台总共三十六步,不多也不少。“萧子衿”手里拿着的是把……破剑,洛叶到铁匠铺给挑回来的,他那把相思太过显眼,若要冒充旁人,还是收起来为妙。“原来我这张脸板起来这么好看啊。”萧子衿在二楼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他看着那两个人慢慢的登上了台面,白不黑退开两步,他早把萧竹音绑在了椅子上,绳细结活,倘若是个会武功的,一挣即脱。“你来晚了。”白不黑人如其名,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从头到脚阴阴测测,连说话都带起一股冷风。“你未走,不晚。”洛江流的声音与萧子衿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只是他这个人沉默寡言,说的字少,台子下面又闹闹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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