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黄昏到日出,也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在这几个时辰里,洛江流已经接连遭遇了两波围杀。一拨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他的性命,而第二拨人却神秘的多。他们费尽心力,先是将洛江流救出,又以陆湘作为筹码,单单只是为了逼迫洛江流出手,刺杀卜知坊主萧竹音。然而交易失败,被拒绝后,领头的年轻人居然还能笑出声,不仅未加刁难,更是通知放行,让洛江流这一路通行无阻。照理而言,这帮人的能力与势力都属一流,倘若亲自动手,别说萧竹音,就是整个卜知坊也会在转瞬之间土崩瓦解。此番诡异行径,倒是真令人大惑不解。这样想着的洛江流坐在一座新起的坟头前,坟里面安葬着陆湘,他找棺材铺的老板帮忙,买了副简陋棺木,理了理遗容,就这么好好地下土了。这座坟挖的偏远,在个小山包上,没有多少是非,也不会平白给人盗了,坟里的陆湘换了白衣,棺材铺里的小姑娘帮忙抹的脂粉梳的头,虽然不大好看,不过洛江流不介意,陆湘更不会介意了。他把人埋在这里,就算是断了前尘,伤心谈不上,洛江流只是有些寂寞。以后没人资助钱财,日子可就更难过了。天下第二这么思量着,拍拍pi股从黄土堆上站起身来,他一抓相思剑,往东而行。既然事情都与卜知坊有关,那倒不如先去卜知坊一趟,将前因后果弄个清楚。卜知坊接的是五湖四海的生意。所以偶尔有几个连官话都不会说的陌生人在门外徘徊也能够理解。洛叶懒洋洋的坐在屋檐上,昨天刚下的雨,今天已经出了太阳,她是看门人,理应呆在最高的地方,留意街上的动静。洛叶低着眼睛俯视巷口,这几个徘徊的人该是从金国来的,隔三差五就到卜知坊门前踩点,看上去鬼鬼祟祟不安好心。这个时候,中原和金国势同水火,他们居然也敢潜来临安腹地,不是有所仰仗,就是脑子有病。萧竹音放话在先,倘若对方没有出手,卜知坊也不可轻举妄动。“谁!”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居然还真有不长眼的来翻卜知坊的墙。洛叶一个旋身,随手抓了块瓦片就追了上去。青瓦运了内力,自洛叶手中脱出打向来人的腿脚,对方不避不让,青瓦在离衣毫厘之处被震为粉末。一般这种情况就可视作挑衅了,洛叶自腰间拔下□□,半吊着的手不给面子的疼了一下,枪尖稍偏,倒给来人占了先机。剑气。细微尖锐,绵如毛针的剑气把洛叶兜在里面。这年头,但凡是个有格调的高手,都擅长以指代兵,一是怕被人认出武学师承来,二是占个心理上的高度。洛叶枪杆一转,正打得兴起的时候忽然收了招式,她不动,这个一身污泥,半干不净的蒙面人也跟着停下了。两人面面相觑,互瞪了一会儿,洛叶忽然道:“我认识你吗?”“认识。”洛江流不会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他想试试洛叶的功夫,这才临时起意把脸蒙了,相思长剑也藏在花坛下面,好让洛叶与他交手。但他没有想到洛叶有伤在身,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她这伤纵使不重,怕也远非近期能好。“伤?”“啊?”洛叶愣了一下,“哦,你说这个啊,不要紧,都要结痂了,还挺痒的。”“还打么?”洛江流又问,他把选择权交到了洛叶的手里,倘若对方说“不打了”,他大可以扯下面巾,束手就擒。“打啊,”洛叶跃跃欲试,“闯进卜知坊的人,就算和我熟,也和我的枪不熟。”“请……”洛江流是个杀手,还是个不常说话的杀手,对于他而言,这个字已经充分表达了尊重。分隔十几年,纵使是他,也不想把兄妹关系变糟。或许是因为伤势的拖累,洛叶的行动远不如以往顺畅,枪势走向不够精准,对付一般毛贼尚可,但若是洛江流这样的高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转眼,洛叶的衣服上就多出了几个窟窿。洛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便不在以强招硬扛,她有世上最绝顶的轻功,若要缠人脱身,简直易如反掌。油滑如鱼,灵巧似蛇,见缝插针的功夫饶是洛江流也奈何她不得,每一剑下去,都如同斩进了水流里,乍然似断了,转眼却又连接起来,竟也挑下洛江流的几根发丝。洛江流的目光亮了亮,他收指停足,道:“够了。”“不够。”洛叶自他背后反手摘下面纱,“我就知道。”他们两个其实长得颇为相像,洛江流年长,又是男子,棱角分明些,而洛叶则更加清秀,花开并蒂,都是顺眼的模样。
“大哥,走,我请你喝酒。”洛叶一拉腰间酒葫芦,桂花酿的清香瞬间溢了出来,“我发现这家老板娘的手艺很不错啊。”院子里演的是一出认亲,都是极幼之龄便被抛弃的孩童,过早的体会过世情冷暖,有些话不说,也两厢清楚,洛江流先把正事放了放,跟在洛叶后头乱转悠。而房间里却更有一场好戏。萧子衿坐的靠窗,能清楚地瞧见外头的景象。他喝着茶,问一旁看书的姑娘道:“上一次的问题,坊主仍是不打算回答?”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见书页翻动的声响,卜知坊主不做声,萧子衿便全当她默认了。“那好吧,我换个问题。”萧子衿自顾自的说道,“他们兄妹两个明明都知道对方身份,为何之前却不相认?”“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洛叶。”借光阅书的女子都不愿抬头看他一眼,“我卜知坊里不养闲人,萧公子若无事,尽早离开吧。”“那不行。”萧子衿连连摇头,“我是来卜知坊买消息的,还救了坊主的人,若讨不到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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