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久霖一惊:“臣明白了。”心中不免叹息,以建宏帝一贯的作风,这位侍郎是进得去、出不来了。倒不是他和这位侍郎有多好的交情,只是同朝为官,兔死狐悲,不免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他正惋惜,就听建宏帝又说:“我记得鲁侍郎年纪不轻了吧。”
“比臣大五岁。”
“也到了告老之年啊。”
蒲久霖愣了下,没想到皇帝竟然会高抬贵手,放过这位侍郎,当下应道:“臣替他谢过陛下。”
建宏帝摆手。
蒲久霖原本还想问“南虞谍网”的事,但看他疲倦的神色,便将话咽了回去,悄悄告退出门,顺便问送客的张阿谷:“傅指挥使今日可执勤?”
张阿谷道:“指挥使昨夜未眠,陛下体恤,让他回家去了。”
蒲久霖见他笑容明亮,神态活泼,倒是与之前的张辕和俞双喜都有不同,不由多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众人的归处(下)
蒲久霖进宫以后, 百官就待在宰相府翘首以盼,希望宰辅大人回来给大伙解惑, 可这一等, 大半天过去了,着人一问,才知道蒲相从宫里出来, 又去了永丰伯府。
联想永丰伯儿子在刑部的“战绩”,众人不免惊诧猜疑。莫非眼前这令人看不透的迷局,最终关键还着落在此子身上不成?
这么一想, 众人越发不肯走了,一直等到天色将晚, 蒲相才回来。
可蒲久霖回来之后, 并未见众人, 只是将自己关到书房里,有人问起,便说闭门谢客。
这……得是多大的事, 才能令堂堂宰相都缄口不言!
百官回家后,惶惶一夜, 终于等到次日凌晨。
他们从未如此期盼过早朝, 甚至分派好任务,太尉府的事,贤妃娘娘的事,刑部牢房的事……都将由不同的人来旁敲侧击。
可建宏帝不按牌理出牌,上朝后直接揭晓答案, 宣布容越、容荣为北地细作,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事情败露后, 容越潜逃北地, 容荣慌不择路,逃入刑部大牢,已被就地格杀。”张阿谷轻描淡写的两句,就将事情轻轻带过。
刑部尚书向左都御史史维良拼命使眼色。如今的刑部,侍郎被抓走,大牢出命案,千疮百孔,他实在不敢出来招摇,只能求同僚帮腔。
史维良犹豫了下,出列问:“容家族人尚在镐京,不知当如何处置?”容家举家潜逃的动静不小,天一亮,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只是千百年的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即便不开口,朝中也有自发的奥援。
史维良怕他们不知轻重,贸然开口,惹皇帝不喜,使事情雪上加霜,故而亲自出马试探。
建宏帝居高临下,看着百官各异的神色,头一次生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自开国以来,容家子弟鞠躬尽瘁,为国尽忠,与历代先祖共谱主圣臣良佳话,累世功勋不应以一人之差而抹杀。容越叛逃北地,自掘坟墓,与容家何干?朕听闻容越之子福慧双修,颖悟绝伦,赐举人出身,春闱在即,朕望其不负所望,金榜有名。”
“陛下隆恩浩荡,臣代容家谢恩。”容家没人上朝,只有史维良替代。
建宏帝明面上给的是小恩小惠,细究之下,却多年来难得的刀下留人,对容家一脉可算是大恩大德。不过对逃往北地的容越而言,怕是要面对骑虎难下、难以取信的两难局面。
朝臣们心里都清楚,这是皇帝离间容越与北地的阳谋,只是站在容越的立场,明知不怀好意,也只能记下这份人情。而北地方面会这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见今日的皇帝疑似“心怀慈悲”,刘太尉旧部立刻假借追封之名,打探太尉府前夜的真相。
建宏帝顺水推舟,承认俞双喜是容越派来的杀手,将容越行刺北周皇帝的投名状坐实。自己误信俞双喜,完全是贤妃进谗所致。
大臣们心中清楚,在这件事里,皇帝的角色绝非他口中所述的那般无辜,他更像是引君入瓮的黄雀,那一夜的血腥屠戮、暗杀行刺、离奇死亡,应当都是容越容荣与建宏帝争斗的结果。而刘太尉大抵就如建宏帝所言,死于护驾。
不怪他们被蒙蔽,实在是建宏帝与刘彦盛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不像君臣,更似兄弟,自然不会有人想到他们反目成仇,刘太尉才是刺客,俞双喜是护驾被害。
于是追封也就顺理成章,刘彦盛的谥号建宏帝当场拍板定下,为“文忠”。
见顶头上司今日心情好,蒲久霖顺势将“南虞谍网案”拿出来说了:“查是查得差不多了,真正有嫌疑的,不过数人,其余都是无辜受牵连的。”
建宏帝说:“蒲相可愿为他们担保?”
蒲久霖迟疑了一下,苦笑道:“臣不敢,牵连人数众多,臣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兼顾不过来。许有两三尾漏网之鱼,但以此殃及我朝数百名有功于社稷的忠臣,臣以为得不偿失。”
建宏帝摆手:“那就各自担保吧。让他们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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