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将功赎罪?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上哪里去将功赎罪?
“您,为何还能这样平静?”
牟桂明没忍住问,这外头的人虎视眈眈,假寿王一看就不怀好意,岑文经怎么还能这么吃茶吃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惊蛰:“他要拿我,定有用处。只是一具尸体换不来的好处,他怎会在这节骨眼上杀我?”他的眼锋扫向屋外,淡淡笑了起来。
“没看那些人,甚至都没闯进来吗?”
牟桂明没有岑文经这样的淡定,他不自觉跟着看向屋外,又忍不住侧过头来,看着岑文经。
牟桂明不想将沉府卷进来,放出的消息并没有用,既是无用,自然不会传到宫里。可沉心香卷到其中,再到事情闹大,也就三两天的功夫。
牟桂明不由得皱眉,这太急了。
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将事情办得如此,必须巧妙地借用之前的传闻,再有旁的设计,如此多多少少会显露自己的踪迹,寿王真的不在乎?
他心里眼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寿王进京来,是为了……
他越想,就越害怕。
“急了,就说明他们有事要办。”惊蛰淡淡道,“只不过,我比他们还要着急些。”
牟桂明低下头,苦笑着:“大概这计划,原本预备着岑良出事后,才会引得你出宫。”可没想到,只是风声刚起,岑文经就已经动身。
惊蛰盯着外头的人,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也敌不过寿王的算计呀,竟连沉家都有他的人手,这得是多久前打下的钉子?”
“若说到沉家,应当是一个叫秋涛的人,潜伏在沉家已有十多年,他是唯一一个坚持到这个久的人……”说着,牟桂明的声音低下来,“为了这么一桩荒唐事,就废掉这么一颗重要的棋子?”
而且如果说是十多年来,那寿王的算计也未免太早了些,十来年前那会……先帝还在呢。
惊蛰淡淡说道:“是呀,只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废掉这么重要的棋子,那只能说,寿王殿下所图谋的,必然是件大事,大到需要借由多件事引诱我来,将我扣留在这里当做人质,也要达成的目的。”
牟桂明:“可您的身边,必定跟着人。”他看了眼岑文经左右的两人,那锐利的煞气刺得人眼睛生疼,他猛地移开眼,继续说下去。
“就算面上只有这两人,可私底下呢?”
景元帝在岑文经身旁,难道没有多安排几个人?以这位陛下那掌控欲,没有那才奇怪。这明面上看不到,肯定早早有人去搬救兵了。
那这件事……
——声东击西。
岑文经方才随口提及的话,莫名在牟桂明的耳边跳出来,重重敲击了几下。空城计……唱的到底是谁?
岑文经原以为会在这里见到寿王,那他肯定会做足准备,看似孤身一人,实际上定有人盯着这里。
倘若岑文经出事,必定会将整个京城的目光吸引到这里来。
那届时……
寿王,会做什么?
“只我一个,是不够的。”惊蛰看牟桂明似乎是明白过来,淡淡说道,“就算我出了事,能引走视线,但肯定还有另外一个,能够惹得京城动荡之事。”
双管齐下,这才保险。
牟桂明苦笑了起来,连一个岑文经都不算,那还有什么事?
门外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弃子。
不管岑文经能不能活,今日事了,这些人必定,也是要死的。
一想到自己坐在一堆将死之人里,牟桂明欲哭无泪,过不多时,才抱着茶盏恶狠狠地灌水,也丝毫不在乎刚才自己用手指摸过,吃完这茶,他用手帕一抹嘴,低声抱怨着:“这到死前都没成亲,我可真是亏大了。”
牟桂明破罐子破摔后,那战战兢兢的态度反倒去了,人也自在了许多。
他光明正大站起来,几步走到窗前盯着那些人看,顶着那凶神恶煞的压力,愣是数了一遍人数。
四五十人。
他心口一突,想起甘柳巷的地形。
这要是真打起巷战,人多不多可不打紧,要的是对地形的熟悉。这些人是突然冒出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给牟桂明一种……他们很熟悉这里的错觉。
要是真能熟悉地形,打巷战,四五十人或许都能拖一天一夜了。
他想起自己过去换的那么多个住处,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挑选这么个地方,之前的住处不都挺好的吗?他们又是怎么确定,他一定会选择这里呢?
牟桂明退回来,将这些担忧说给岑文经听。
惊蛰扬眉:“你这般思忖,难道是想背叛寿王?”
“我这人没什么道德,谁能让我活,我就能听谁的。”牟桂明顶着那张漂亮的脸,说着混不吝的话,“寿王殿下既想要我死,我不能为自己寻一条活路吗?”
惊蛰笑了起来,将最后一口糕吃完,漫不经心地擦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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