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和他身后的容九有关。
在后脖颈处来回摩挲的手指,带着某种危险的压迫。
而后,才终于松开手。
那凉意散去,惊蛰下意识追着容九看去,就见男人走到角落里,不知做了什么,在湿冷的小殿,骤然升起了一小把火。
骤亮的火光,让惊蛰不由得抬手挡住刺眼的光。
可火,是从何而来。
……而且在这座小殿内生火,当真是件好事吗?
这里供奉的可也都是皇亲国戚呀。
顿了顿,惊蛰放下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那是,刚刚还在他身上的气味。
……是那些香。
惊蛰迟疑地,小步地往边上挪了挪,看清楚了那些在燃烧的木柴……怎么外表瞧着,和奉先殿的外金柱纹路,有点相似。
刚才,在点燃了奉先殿后,惊蛰似乎也闻到了相同的气息。
只那个时候,容九带着他离开奉先殿,无疑是主动朝着虫潮去,这几乎吓疯了惊蛰,整个人只往容九的怀里躲,根本没有心神去留意。
那些可怕的黑潮,一想到它们几乎爬到自己身上,惊蛰都吓得想哭出来。
呜呜呜……你们还是去找你们的母亲,不要来找我呀。
惊蛰低头搓了搓手,还是好冷。
“过来。”容九的声音冷冷响起,带着几分压抑,“将外面的衣服脱了。”
惊蛰有点犹豫,可寒冷还是驱动了他的双腿,让他朝着火堆走去。
他小心地在容九的对面坐下。
犹豫了一下,手指快速解开外面那层不怕水的衣服,将太监服都脱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堆。
热意涌来,惊蛰抹了把脸,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一抬头,容九又不知去了哪里。
他总是神出鬼没。
惊蛰抱紧自己坐在火堆边上,有些沉默地看着跳动的火光。
连容九什么时候回来,都没看到。
“在想什么?”
清冷的嗓音响起,因为太过熟悉,以至于惊蛰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烧了奉先殿?”
他说完,抬头看着容九。
只见容九手里端着木盆,也不知是从何找来的,而后放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外裳,一边动作,一边淡声回答:
“你不是害怕那些蛊虫,奉先殿重建后,内外金柱,墙壁与瓦片,全都淬上特制的香,将其点燃后,可以尽可能多地驱逐掉那些蛊虫。”
容九的解释不可谓不详尽。
……说起来,这件事,惊蛰也是知道的。
他当初,通过直殿司的三等太监考核,其中一个考核,不就是来清扫修缮后的奉先殿吗?
惊蛰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
“……可,那是奉先殿。”他抱紧膝盖,“你就这么烧了,难道陛下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吗?”
惊蛰的声音发飘着,带着几分难以抹去的惊疑:“为何,贵妃娘娘,想要杀了你……”
黄仪结要杀的人,不应该是皇帝吗?
为何会是容九?
黄仪结那个时候的态度,也很是奇怪,就好像他说出来的话,十分可笑……但,这有什么……不对吗?
惊蛰敏感的神经疯狂地跳动着。
无数个为什么,把他弄得一团乱,甚至……
嗯?
惊蛰猛地回过神,就发现他的脚被人抓住。他茫茫然地看去,容九已经将外衣脱下,外侧铺在地上,侍卫服干净的内侧朝上,而后,惊蛰被除去鞋袜的脚,就被安放在衣服上。
另一只脚也被抓住,重复了相同的步调。
惊蛰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又看着容九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被自己踩出污痕,再多的疑窦都在那瞬间飞走,他整个人胀红了脸,羞耻感莫名倒涌,将他弄得声音都在发颤:“容九,你做什么呢!”
容九正在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闻言看他一眼,“给你洗脚。”
“我不用,你干嘛!”
惊蛰急急说道,就要把脚收回来,却被男人扣住了脚腕,死活都抽不动。
容九:“你不是害怕那些蛊虫?”
他温凉的话里,带着几分上扬的疑惑,好像这是什么难以发觉的事。
惊蛰颤巍巍地点头:“……但那,和你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容九的语气有些古怪,慢吞吞地说道:“哈,没有发现吗?”
另一只手,手指朝下点了点。
惊蛰困惑地低头,这才发现,他被脱下来的鞋袜,全都被丢到火堆里,火焰滋滋作响地炙烤着,而鞋袜的形状,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然后,从鞋底涌出了许多黑虫。
它们在火焰里疯狂乱窜,可是火焰,与这香味,是它们天然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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