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了,许久,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那声音与江时的声音有些不同,虽然能听得出来还是江时,但语调微扬,听起来要年轻些:“你怎么猜到的?”
郑赟的语气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江不会跟我撒谎,他会直接让我注销。”
对面笑了笑:“是了,他一向是个很直接的人,也不太喜欢撒谎。”
“那你是谁?”
“你不是猜到了吗?”对面轻声说道,“身体收容,还是第iv类收容,没有办法,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冲击,我得用这种方法稳定住他。”
说到这个程度,郑赟再傻也不会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了,拥有了两个部分的诡异,此刻展现出如同人类一般的表现,还真是……恐怖到恶心。
郑赟反问:“冲击难道不是来自于你?”
“不是。”陆鲸回清晰肯定地说道,“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就算直面我的全部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影响……带来冲击的是长寿村下面的东西。”
“下面?”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陆鲸回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劝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人类可以参与的了,你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会死?
郑赟的眼睛暗了暗。
他从来都知道进入这个游戏会死,也知道现实中有不少人在等自己回去。
但他还是问道:“你会赢吗?”
陆鲸回没有犹豫:“不好说,这种层面的战斗从来就很难有定数。”
郑赟继续追问:“你赢了的话,副本剩余的玩家能活吗?”
陆鲸回沉默,他似乎从这些问题中看到了郑赟的想法,也看到了自己无法阻止的未来,于是他点头道:“我会尽力,不让太多无辜的人死去。”
就像当初那个逃亡的自己,试图从无果中寻求一线生机。
有的人淋过雨,他选择把伞毁了。
但陆鲸回曾经听过一场演说,站在台前的人说道:“正是因为淋过雨,所以我们才要为更多的人撑起伞。”
因而尽管以此刻的残缺之身,他也想要做到一些独有他能做的事情。
“告诉我,我能做什么。”郑赟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这人或许曾经是他的战友,或者他的同伴,他曾经在副本中战斗过,但此刻他躺在这里了。
他不希望有更多的人躺在这里。
“你们那种层面的战斗难有定数,是因为你们不相上下,就像是天平一样,很难决出胜负。”
“人力虽然微小,但至少可以在天平的一端,加上一点点的倾斜。”
或许是不自量力吧,但很多时候,很多难以想象的灾难,都是靠无数人的不自量力度过的。
郑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度过。
但他得去做,也只有他能做。
假象
大地不知何时开始了震颤,郑赟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机,疾步行走在漆黑的林中。
“路不是直的,也没有方向,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是出口,任何一个出口都有可能抵达终点。”
诡异的话语难以理解,郑赟也只能囫囵记住,虽说陆鲸回一开始与他谈话富有逻辑,甚至有些过于和蔼了,但聊着聊着,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或许是残缺的部分终究太多,陆鲸回保有神智的时间并不太长,在意识到自己的语言逐渐脱离逻辑后,陆鲸回沉默了下来。
“抱歉。”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我帮不了你太多。”
他本就是被关在这里的,躯干的肉被人类啃噬,作为长寿的养料,过得甚至比人类还不如,而此刻副本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映射到他的身上,就是某种不稳定的状态。
再次张嘴时,陆鲸回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频率,尽管他很想讲述一些内容,但吐露的言语却是污秽的语句,并且伴随着他试图讲述更多,郑赟那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不稳。
最后,连“抱歉”都无法讲述。
世界陷入安静,郑赟平复了许久的呼吸,才对着电话的另一端轻声说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对面传来清浅的呼吸声,陆鲸回没有再发出声音,但是郑赟却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谢谢」
太阳似乎落下去就没有再升起的意思,郑赟走在漆黑的树林中,茂密的树叶遮挡红月投下的光,只剩下浓浓的阴影,树丛之间隐约有蛇虫靠近,然而蝴蝶飞过,闪烁的鳞粉飘散,那些蛇虫便像是被干扰了一般,失去了对郑赟的窥伺。
“这里很危险。”
独行在树林中,郑赟的耳边只有孙南星的声音,那位好心的医生难得没有支持他的决定:“你不应该相信诡异,你应该离开副本。”
郑赟一边快步前行,寻找着树木间的间隙作为出口,一边同孙南星说道:“你和江的诡异都让我离开副本,又说不能相信诡异,你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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