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速度变慢,最终停下来,但宫门还未到,博阳公主微微皱眉,正想出声询问,侍女已经先一步出去察看情况。
她很快带了一名少女过来。
“见过殿下,义安公主方才看见您的马车了,想问问能不能过来同乘?”
“你是义安的婢女?”这少女面容陌生,博阳公主从未见过。
“正是。”少女落落大方。
博阳公主:“我从未见过你,你也不像婢女。你唤什么?”
少女道:“我姓白,是义安公主奶娘的远亲,因家道中落过来投奔奶娘,义安公主心善,就收留了我,让我跟随左右,殿下唤我阿白就好。”
她虽这样说,博阳公主还是没有消除所有疑惑,只是在这里盘问一个婢女显然不合适。
“你让她过来吧。”
少女应诺离去,很快义安公主就来了。
“阿姊!”
看见博阳公主,义安很是惊喜。
“阿姊,你瘦了!”
义安公主过来握她的手,博阳公主却悄然缩回。
姐妹俩面面相觑,义安公主有些尴尬。
“阿姊,不是我不上门看你,是阿兄不让,他说你要潜心思过,太多人上门打扰,只会让你静不下心。”
“你也认为我有过。”博阳公主淡淡道,张口就隐含一根刺。
她的目光从义安脸上扫过。
胖了些,眼睛里有光泽,可见过得很好,半点没有惦记她这位同胞姐姐。
博阳公主一面知道这样不对,但一面却忍不住心生怨怼。
她很难不抱着怨气,因为她的前半生里根本就没有“洒脱”这样的字眼。
义安公主不知怎么劝慰对方,许多话早已说过,但博阳公主听不进去,她也无可奈何。
亲姐生性好强,但没将好强用对地方,她知道博阳公主少年时对长公主的歆羡,下意识去学,可学了人家少年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金尊玉贵,却没学来那股子寒梅傲霜的心气。
不管怎么样,再有万般不好,这始终是她的亲姐姐。
义安公主的心又软下来,主动伸手去拉对方。
“阿姊,不要生我气啦,陛下病了,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入宫探望,今天好不容易能见到他,我们得打起精神来,别让陛下再担心了,好不好?”
博阳公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陛下病了?那今日的朝会是为何?”
义安公主发愁:“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宫里递了消息过来,让我们今日都入宫,方才我还看见陆家的马车,想必今日三公九卿也都在,不止皇族宗室了,兴许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吧?希望陛下龙体没有大碍才好。”
她心中实有重重隐忧,只因这些天她不像博阳公主消息闭塞,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但这些话现在都不太好对博阳公主直言。
马车内的氛围一时又凝滞下来。
博阳公主忽然道:“听说你与南朝来的使者好上了?”
义安公主一愣,讷讷:“他、他叫崔玉。”
倒也没有否认。
博阳公主冷道:“我没记错的话,南辰发兵攻打我们,现在两国正在交战吧,大敌当前,你却与敌国男人卿卿我我?”
义安公主沉默片刻:“崔玉没回去,他一直在长安,而且他原先在南辰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更未曾对北人做过不好的事情。我们说好了,现在先不谈婚事,等战事平定再说。”
博阳公主哂笑:“战事平定?是他们打入长安,还是我们灭了南辰?义安,你比我还天真,若我们输了,你怕是要被陛下拿去和亲的,若我们赢了,陛下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一个亡国的人!”
义安公主原不想争辩,但还是忍不住道:“在北朝和南朝之前,天下也是一统的,以后迟早会一统,到时候南人也是北人,北人也是南人,何分彼此?”
博阳公主:“如此说来,你是认为南人会胜,觉得做亡国奴也无所谓了?”
义安公主反问:“为何不能是这边获胜?”
姐妹俩四目相对,忽然感觉对方的陌生。
不到一年的时间,竟似过了数十年。
放在从前,博阳公主是想也想不到连说话声都没高过的义安公主会这样反驳她的。
而义安公主也觉着博阳公主这一年的想法也更偏激了。
博阳公主当先撇开头去,拒绝再沟通。
义安公主想了想,还是苦口婆心劝道:“阿姊,待会儿你还是收着点儿性子,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病重,今日即便露面,恐怕情况也不大好。”
她怕皇帝一不小心被博阳公主给气死了。
博阳公主冷笑一声,没再言语。
一路无话。
博阳公主嘴上不说,被妹妹顶了一嘴,心中越发烦闷,但她下了马车之后,很快也意识到气氛与场面的不同寻常。
所有人身着大礼服,面色肃穆,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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