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答案,赵群玉死后,他旧日与内廷、数珍会勾结的部分势力,转而到了博阳公主那里苟延残喘,想要将他们彻底拔除,就得把博阳公主这棵被他们依赖生存的大树也砍倒,有他们在一日,朝堂就不可能安宁,像沈源、孙良那样的冤案,上到将军,下至百姓,依旧有可能发生。北朝正在壮大,若我们还一味内耗,迟早是要国破家亡的。”
谢维安说罢,悠悠笑道:“若我说是为了家国社稷,你肯定不信,那就信第一个好了。”
陆惟深深看他一眼,也没说自己信不信,信哪个,马车内就此陷入沉默。
而谢维安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即使不言不语,端坐马车内,身形不因颠簸摇晃,容止风仪都是他所见过最好的。
陆家四郎,玉山冰魄,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谢维安不会轻易被其外表迷惑,他想的是陆惟先前对死者妻儿说的话。
这陆惟,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
博阳公主站在太极殿外,双手交握,来回踱步,罕有的惶惶不安。
上一回如此心情,是在什么时候,她已经有些模糊了。
记忆仿佛回到先帝驾崩,皇位未定时,兄长当时虽然已经是太子,可只要一日未登上皇位,一日就不名正言顺,而当时赵群玉能一言定江山,她跟在兄长后面,寸步不离,彻夜未眠,因为她无法想象自己又要从京城回到藩地,变回那个乡下郡主的情景。
好在,这一切都熬过来了。
兄长登基,她也成了公主,从此以后富贵荣华自由自在,谁也无法再时刻威胁到她的地位。
但她从未想过,就在今日,她再次体会到了当初同样的心情。
因为她是第一个赶到太极殿外的,让人通禀之后,皇帝兄长并没有马上召见她,反倒是后面才到的谢维安和陆惟二人,先被宣进了。
当时博阳公主就没来由一阵紧张焦急,有种情况脱离掌控的不妙。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谢维安和陆惟终于出来。
比她想象的更快一些。
博阳公主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什么,她想要从对方表情上获取信息的意图失败。
但好消息是,皇帝终于肯见她了。
博阳公主跟在内官后面,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辩解、告状、求情,这些软硬兼施的步骤,她都想好了。
然而——
“朕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皇帝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将博阳公主给打蒙了。
“阿兄……”
“你从小就喜欢争强好胜,但是你也爱粘着我,跟前跟后,像小尾巴,我们阿娘早死,我怕你跟着受欺负,也尽量去哪都带着你。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头一回来到长安,你望着满眼的繁华,对我说,阿兄,我不想回去了。”
皇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博阳甚至不确定谢维安到底在他面前告状没有。
“朕知道你爱财,爱享乐,既然如今朕富有天下,也愿意惯着你,让你过得更快活一些。让你下嫁赵炽,当初的确有不得已,因为赵群玉权倾朝野,这种联姻能让他觉得地位更稳固,也的确有利于我们兄妹,朕觉得亏欠于你,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博阳,你这次太过了。你知道朕最忌讳什么,内宫与外廷勾结,你知道岑留那些人干的什么勾当,他们通过数珍会,甚至与南朝暗通款曲,他们想要推翻朕这个皇帝,他们想要蚕食北朝。你明知道朕最忌讳什么,就偏要去做什么。”
博阳是真害怕了。
她从未见过皇帝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我没有!阿兄,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岑庭私下做的那些勾当,当铺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怎么过问的,我怎么会跟南朝人勾结?您是我阿兄,是大璋的皇帝,若是您被颠覆了,我这个公主也会跟着倒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皇帝不置可否,忽然道:“把人带进来吧。”
带谁?
博阳还未反应过来,熟悉的人影就被左右禁军押了进来,跪倒在地上。
“章年!”她怒火中烧,忍不住痛骂,“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害死我了!”
章年面色苍白,没有说话。
皇帝观察着他。
对这个从小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面的堂弟,皇帝不像博阳公主那样亲近,但也比其他宗室熟悉,他原本是准备再过两年,等章年稳重一些,就让人去藩地就封。
在皇帝印象里,章年是低调甚至有些懦弱的,他一直跟着博阳公主和义安公主,几乎形影不离,皇帝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妹妹在外面张扬跋扈,可唯独对自己仅有几个亲近的亲人,却是掏心掏肺当成自己人的。
“事到如今,朕不想听你辩解,朕想听原因。你勾结内外,是想自己也过一把当皇帝的瘾吗?”
皇帝冷冷俯瞰他,居高临下。
“臣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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