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院自从多了柳映霜后,慕名而来的寻欢客一日日增加,每个人的目的莫不为了一个柳映霜。但事实上,并非人人皆能如愿,除了潇洒多金、出手大方外,尤嬷嬷还会一一过滤后才由柳映霜自个儿作决定,以免那些色欲熏心的轻狂寻欢客藉酒装疯,对她上下其手。就这方面而言尤嬷嬷对她是极尊重的,她明白她傲骨冰心、洁身自爱并非一般轻浮的风尘女子,所以对她,也难免兴起怜惜之心。“姑娘,尤嬷嬷要我来告诉你一声,准备接待客人了。”这就是她的悲哀,不论愿不愿意,都必须笑脸迎人,有苦有泪,也只能往腹里吞,强颜欢笑,年复一年。今日张三,明日李四,送往迎来,几时得休?戚然一叹,柳映霜低道:“知道了。”抛开了不该有的低迷愁思,她略整衣容,起身步履轻盈地下了阁楼,往园子里走去。亭中端坐的挺拔身形令她一愕,然后她以一贯的优雅迎了上去。一见着她,风翼天展露出愉悦笑容。“映霜姑娘,还记得在下吧?”“当然。”她掩住淡淡的讶异。她以为他不该会是那种沈迷于声色浮华的纨裤子弟,虽然他外表给人的感觉始终是放浪不羁,但深邃熠亮的黑眸中,却有其落拓超凡之色,他绝非一介凡夫俗子。“你很意外?”看穿她思绪似地,他一语道破。柳映霜也没再多加掩饰。“公子不似留连于花街柳巷之人,映霜的确为公子的二度造访而意外。”“那是因为姑娘绝色,迷住了在下所有的心思,令我不可自拔地为你倾了心。”风翼天半真半假地朝她眨了眨眼,晶亮的黑眸闪着浓浓的促狭。柳映霜足足好一阵子错愕。若在从前,这种调戏的言语,定会令她恼怒。但眼前的男人没办法对他反感,这番十足轻薄的言语,由他的口中说出来,她竟只觉莞尔。“公子说笑了,映霜一介风尘女子,怎堪您如此厚爱。”“哈!”风翼天仰首大笑。“我要真爱上了你,才不管你是风尘女子、雨尘女子的,先变了再说!”好一个狂狷男子,他果然不凡。如风般不拘泥世俗观念的心性、潇洒落拓的风采中,自有一股令人倾心的独特魅力存在,要爱上这个卓越不凡的男人其实很容易,但是要抓住他狂傲不定的心,却不是一般女子能办得到的。“公子行事,向来如此随性?”“人活着,如果不能尽情挥洒自我本性,那么短短数十载的生命,岂不浪费了?我常会想,迁就着世俗眼光,到底我们是为自己活,还是为世人活?谁晓得我今天眼一闭,会不会就见不着明日的金乌,那么何不在能掌握自己手中的有限生命中快乐地度过?否则,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日子又有何意义,是不?”风翼天阔论高谈,阐述着自己的人生哲学。柳映霜静静听着,颇有感叹。“能随心所欲过日子的人是幸福的,但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公子的幸运,有些人的悲哀,就在于不得不言不由衷、不得不身不由己。”“如你,是吗?”她一震,惊诧地瞪视着他。“你”“你根本就认识靖韪,不是吗?”他语出惊人,在她的瞬间色变后按着说道:“明明就是他口中的霜儿,偏偏必须言不由衷地否认,身不由己地将他当成陌路人。”“不,嗡帳─你误会了”她满心慌乱,一时不知该由何处辩驳起。“别急着否认,我早看出端倪了,如果你有隐瞒的苦衷,风某并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也没立场逼问你什么,你不用太紧张。”柳映霜陉吁了口气,微征安下心。“多谢公子成全,石大哥那边”“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风翼天可恶她笑着,挑眉满是趣意地瞅着她。“我”她被瞧得红霞满面,现在她才明白,这男人有多狡滑!迂回战术一使,她竟然就笨笨地上当了。“别恼羞成怒哦,我说过我不会多事的。”柳映霜被逗得想气又气不起来,倒是忍不住展颜一笑。“风公子,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我快乐得多。”她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但他确实能让她低落的情绪瞬间转换。“既然如此,而我又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们也不算是陌生人了,不许你再公子、公子的叫,怪别扭的。”“那我该怎么称呼你?”“读过礼记没有?大同与小康中就有这么一句!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那又怎样?”奇怪了,他们什么时候换了话题?“我再加一句!不独兄其兄!本着兄吾兄以及人之兄的精神,你都能甜甜蜜蜜地叫靖韪一声石大哥,为了公平起见,你难道不该也叫我一声风大哥?”亏他还能说得一本正经,柳映霜整个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礼记也能这么解释吗?她眨眨眼,领悟过后,居然很没淑女形象地大笑出声。“好绝的解释!”风翼天当场大开眼界。哇!原来他印象中那个娴雅沈静的温婉佳人也能这样随性地大笑啊?他眼中浮起激赏,好个真性情的女子。他发现,她与海遥有个共通点真!什么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太多的礼教规条约束下,所谓的窈窕淑女,往往失去了本性中的真,处处压抑着自己,看人了,便觉太过虚假不实。“我发现,”俊期的容颜俯近她,很认真地说。“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柳映霜吓了好大一跳,他是有“案底”的,所以她一时也分不清他是认真抑或在说笑。“这很值得惊讶吗?”柳映霜张口结舌的拙样,令他忍不住又放肆地大笑。“风大哥!”她抗议地叫道。任她又嗔又恼,他仍止不住开怀的笑声,相知的情谊便在这融洽和谐的气氛中悄悄滋长、蔓延。“死风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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