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正被李介宾说懵了,之前他眼里“温尔文雅”的李介宾,此时如宝剑出匣般凌厉。以前没看出来呀宾哥,这么有锋芒的嘛。李介宾饮下杯中酒,继续对路天正指指点点说:“你给我说说,伤寒伤寒,到底是热病还是寒病?”“外感风寒之邪,风寒束表,感而”李介宾听完乐了:“那为什么会发热?”“因为寒邪侵入机体,正邪交争。”李介宾彻底把杯子放下了,“路天正,读过《内经》吗?”“呃,自然是读过的。”废话,我也是家传中医好吧,从小读内经那是基本功。“《素问·热论》中,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你怎么解释?”“额”路天正被噎住了,这,广义狭义之分嘛,不过这话侯伟说了没事儿,他要是说出来太掉段位了。“好!那我问你,同是发热,体温升高,你怎么知道是用麻黄汤!还是白虎汤!”“麻黄汤无汗白虎汤有大汗、大热、大渴、脉洪大,四大证”李介宾笑的眼角泪花都要出来了,“那你再告诉我,什么是寒热?”侯伟已经被这应接不暇的诘问,跟寒呀,热呀的弄得晕晕乎乎的。路天正没有马上回答,思考了很久,然后说出了一件事情。他爷爷有位学生,是一位老中医,建国之初就已经有了中医师证,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官方称号,他就是当地的名中医。自己小的时候经常会去他那里玩,他也很热情,跟小路天正说很多自己对于中医药的诊治经验。他说自己过去条件不好,看病就没有用过体温计,却不影响治疗疗效,现在用上体温计,反而在用药的时候进退维谷,仿佛是穿着皮鞋走泥潭,踏不下也走不出。以前患者说自己很热,他就会按照“发热”的症状去辨证。现在有了体温计,测出来的体温升高了,而患者说自己不发热,这就让他举棋不定了。如果这个时候患者再说自己有“怕冷”的症状,就更加棘手了。像小青、侯伟这种,听到这样描述的症状,马上就感觉很别扭。一个患者,怕冷不发热,身体也冷,但是体温计测的体温升高那这算什么?按体温升高说,要辛凉清热吧,可是患者不觉得发热,反而身体恶寒肢冷李介宾听得津津有味,示意路天正继续说下去。路天正喝了一杯酒,苦笑道:“那时候我还小,没有经验,总觉得他有什么好纠结的,等到我长大后开始给人开方子的时候,遇到内伤杂病还好,一旦遇到外感病,就会面对跟那位老中医一样的问题。”“何为寒热?为什么高烧要用麻黄?麻黄不是辛温的吗?”侯伟在一旁不在乎的说:“风寒表实证用麻黄汤,表虚证用桂枝汤,风热证银翘散,这不是很简单的嘛。”“那今天那个孩子,你觉得算是什么证?”“这”说风寒吧,他体温高,说表虚吧,他没有汗,说风热吧,他又昏迷而且本身就是用了清热解毒的牛黄丸导致的侯伟马上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堆浆糊,原本觉得理所应当的知识就这么乱成了一锅粥。李介宾已经不再生气,脸上的笑意越发愉悦:“表虚一说不是张仲景的说法,而是从宋人开始提出来的,所以汉朝的时候是不可能有什么表虚证的说法的。”“就好像古代没有体温计,古人不可能告诉你,我这个病人发热,烧了多少度,算是什么证,然后用什么方,喝了之后,烧退了,体温恢复正常了。”“所以我们现在的中医学教育有个最大的问题,混乱而片面,将治疗目的与治疗手法混为一谈认为,失眠要安神、高血压要降压、高热要退热、六腑以通为用,初学者一旦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就会误入歧途。”李介宾喝了一杯酒,“尤其是《伤寒论》被《内经》化之后这是如今伤寒两大现象。”郝老为首的“以经释经”,就是用经典去解释经典,听了之后让人感觉玄妙无比,开起方子来也觉得那叫一个圆满无暇,但是明明那么正确的方子,患者喝了居然没效!而另一派就是胡老这帮,主张给《伤寒论》去《内经》化,理论先放一边去,从经方本身的方证入手,方证合一,治这个病用什么方子有效我就怎么治。乃至于到了黄皇这帮人,学了本子的汉方医学后,更是激进,直接要搞药证合一,我这味药是针对的什么病,我这个方子针对的什么体质,我一看这个人长的壮,我就给他上柴胡剂学院派的中医学生尤其深有感触,经历过层层考试后,被教材里面大量的病因病机理论以及各种辨证方法反复洗刷。外感表证的体温升高用“风热犯表”来解释,治疗用“辛凉解表”来退热,这样更符合人们的思维习惯。而外感表证体温升高,反而用辛温的方药,就觉得很别扭。结果喝了辛温解表的麻桂剂,患者居然还退热了!那就是毁“道心”的事情。侯伟此时就是“道心”动摇了,现在满脑子浆糊,李介宾看他这样,直接一招力劈华山,给他来了个物理冷静。
“定神!你学的东西没有错!只是你没有做到实事求是!就事论事!”路天正还好,他与李介宾都是有家学在身,早早就打下了基础,所以上学的时候,能高屋建瓴,不至于偏听则暗。而李岐黄更不用担心他,他连卫校都没毕业“那中医院校的教材?”小青有些沮丧,“岂不是白学了。”“不白学。”“别钻牛角尖就行。”李介宾与路天正同时说道。“如果你按教材的,那就按教材的,如果你学了经方,那么你就按仲景的六经来,如果你用叶天士吴鞠通的温病方子,那就按照他们的卫气营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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