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接风宴在一楼大厅。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闪瞎眼的水晶吊灯,实木椅,外头一层皮料,色调金白红,延续了在三金市的传统。在这个主张效率和简约的科技时代,黑邦是唯一坚定的复古时尚捍卫者。无论潮流是什么,他们都喜欢繁复的内饰。和乏味一致的西装外套。跟这个时代的大众好像两个极端。大众住着简单的房子,每天都酷爱将自己打扮成跟昨天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好像换了风格,他们就能够从沉闷的日常当中脱离,变成他们向往的该穿上这身衣服的人。他们张牙舞爪地体现自己的个性,表达着作为个体不甘随流的尊严。他们想成为不一样的人。但黑邦不一样。他们想成为一样的人。他们想要融入团体。抛开那一张脸,他们穿着一样的西装外套,梳着不过长也不过短的头发,摸上发油,精神得好像金融杂志的封面人物。人大概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越没有什么,越想要装出什么。韩戈走上台。文质彬彬地发言。发言完了,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韩戈有一点想笑,垂了垂头,掩盖掉了脸上所有情绪。大概很难有人可以这么快适应,从改造营那种地方出来,到舞台上跟明星似的接受大家的瞩目。接风宴其实就是认脸,卫启死了,221也死了,他摇身一变,从三金市的中层,变成了垃圾岛的高层。手底下蓦地多了上百号人。吃完饭了,上百号人都跟他打过招呼,然后就去2楼的赌场开始玩牌了。他留下了一个带他去看房子的中层,还有那个中层底下的人。一个叫桑达,一个叫施鸿。大法官修了很多空房子,一般一两层楼高,就在大楼的后面,绕着弯弯曲曲的小花园过去,就是高层才能住的地方。看完房子,韩戈又跟着他们去看办公室。桑达一间接一间地给韩戈介绍,走到最后一间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韩戈抬起头。门口的金属标牌上写了五个凹进去的大字“业务热线部”。电话持续在响。韩戈看了眼施鸿“不接电话吗”大概新领导来了,没谁敢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施鸿飞速奔到办公桌前接起电话。“又是你啊”“哎呀,我说了要跟领导打报告,你找什么急”“快了快了”“你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我们的规矩是不动医生,要不这样,我给你保证,你要是被她弄死了,我们大法官一定给你报仇。”人都死了,报仇又什么用韩戈不咸不淡看了施鸿一眼,也说不清楚是觉得好笑还是不满,反正从他的脸上,施鸿读不出来什么情绪。施鸿心头一凛,对着电话另一头道“这个岛上拢共就那么点医生,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团结,知道吧”他试图做出自己努力解决事情的样子。韩戈“怎么回事”施鸿按住电话筒,用微低一点的声音向这位新领导解释了一下具体情况。韩戈听完,冲施鸿伸了伸手,施鸿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将电话筒递到了韩戈手里。韩戈接起电话“医生没法杀。”他把电话挂断了。施鸿脸色一紧。桑达带着韩戈接着参观大法官的“办公地点”,业务热线部在8楼的角落,从这里出去,还有一个金碧辉煌的扶梯载人上行。桑达和韩戈走在前面,韩戈略前一点,施鸿跟在最后面,遥遥拉开距离,就在他刚要走出业务热点部大门的时候,电话声又响起了。韩戈还在往前走,桑达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电话声持续响起,吵得很有规律,在安静的8楼非常有存在感。施鸿明白了他的意思,掉过头往工位走。在他接起电话时,韩戈和桑达的身影就已经从扶梯消失了。“怎么又是你啊”“你要投诉”“服务态度差”施鸿笑岔了气,“医生,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是我们大法官的人罩着你,不是你凭本事活得这么滋润的”“他是谁”“我们领导的领导。”“脾气大不大我不知道,反正权力挺大的。”“感谢来电,你就自求多福吧。啊。”施鸿挂断电话。接风宴结束,大法官还有的刑期程度,来到了这里。很难说清楚,这里对他这种人来说,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在这里,犯法没有惩罚。因为关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他嚣张跋扈,可也死在了她的手下。再厉害的屠夫,有一天也会躺在别人的砧板上。韩戈掐灭烟,起身换衣裳。对着镜子,他整了整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扣紧袖口,抻平衣领。他太高了,普通的镜子离近一点,无法将他装下。他只能往后靠。退到一个可以将他整个人装纳进去的距离。有一点远,远到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开始模糊。突然间,他不想去这场葬礼了。他开始分辨不清楚,镜子里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还是于度。韩戈从桌上拾起终端,拨号。“有任务,请个假”下午2:23。城景医院,院长办公室。终端响了,打来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大法官热线部”六个大字它们私自地被存进了通讯录。雷领先浑身一震,接着抬头扫了一下四周,站起身将窗帘拉上,门反锁,慌慌张张接起电话。电话通了5分钟左右。他放下了电话。满脸都是狂喜,参杂微微的疑惑。打电话来的人是施鸿,说的是大法官受理了他的诉求,不过医生不能杀,但可以帮他来镇个场子,让那个医生别对他轻举妄动。毕竟岛上医生很少,杀了一个就少了一个。
大家和气生财。大法官的人说他们非常重视这一次行动,所以来的人是高层。说他走运。高层愿意管他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雷领先哈哈笑了两声。差点从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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