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12点30,食堂人满为患。章驰吃完饭正收拾餐盘,广播响起“嘟”的一声。跟平常短促的天气预报提示不一样,是拖长的,很像防空警报的响声。霎时间,食堂里的老犯人全都变了脸色。二楼走廊上,围栏旁边占了两名狱警,其中一名狱警穿的衣服跟所有章驰见过的狱警都不一样,纯白色的,衣服肩膀上镶嵌着一个三角形的徽章。“肃静”站在白衣服狱警旁边的另一名狱警说。其实不用他开口,整个大厅就已经静默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了。“949扣5分,地点,编织工坊,时间星期三 930,织线时扭坏at032号纽扣20枚,偷倒至卫生间。扣分依据改造营条例驰拿着餐盘从过道穿过,听见有人问了一句“他是谁啊”她刻意走得慢了点,耳朵竖起。“白衣警,专门抓生产纪律的。每周五这个点,他都会来公布这周扣分的犯人。”“怎么没有矿洞的被抓”“矿洞又没有摄像头,抓个毛。狱警都惜命,没人愿意进洞。”“你的意思是,农田和编织工坊都有摄像头”“有啊,不然怎么知道你偷没偷懒”“完蛋。我一直我一直”“一直偷懒哈哈,没所谓。大家都这样。做累了就开一下小差。抓不抓都看运气,运气不好,走神5分钟都抓你,运气好,一个小时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等等,那个改造营条例在哪里看啊,之前上课从来都没讲过。”“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只有白衣警手里有条例。没人知道具体的细则,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知道别人哪里扣了分,下一次就长个心眼”如果规则非常明显,所有人就会开始寻找规则的漏洞。如果规则不明显,那么所有人就会自己脑补规则。未知之所以恐惧,因为人们总是擅自把它拔高到自己无法接受的恐惧上限。他们如同受惊之鸟,战战兢兢,再不敢擅自试探和行动。真是有够歹毒的。章驰心想。走到回放餐盘的地方,她碰见了周柯。他满脸惨白如果她没记错,刚才白衣警念的扣分名单里就有他。3分。新人的分是最低的,如果刚才的编码里面没有其他比他扣分还多的新人的话,他就是这一周的垫底他改造过机械义肢,挖不了矿,他的工作分也是最低的一档。他身边站着他的狱友那个他口中的老乡,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周柯看见了她。脸色由白转成了腾红。他不自在地将身体从他狱友的手掌中挪出来了一点。“你的餐盘还是这么干净啊”周柯勉强挤出个笑,“听说大法官和猛虎的人都去找你了”章驰忽然想到了110的话“你知道他为什么现在不搭理你了吗他有组织,你没有,他瞧不上你了。”章驰“我不喜欢浪费。”章驰自动忽略了后面半句。周柯说“挺好的。不浪费。挺好。”章驰放完餐盘要走,周柯又在背后说“其实我觉得你加入猛虎挺好的。”“大法官的规矩太多了。你在里面待不习惯的。”星期六下午3点,距离自由活动日还有9个小时。章驰在编织工坊作业。编织工坊没有固定座位,只有固定的分类,15排是做玩偶的工作桌,58排是做手工毯的工作桌,912排的工作台非常大,做除了玩偶和手工毯以外的编织产品。如果你来得早,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坐的桌子,如果晚一点,就只能选空着的工作桌。今天在编织工坊的犯人不算多,每一类都有空着的桌子,章驰仍然选的做玩偶的桌子。桌子是单人的,同类的桌子隔得不远,不到半米的距离,转过头就能看见旁边的人在做什么。不同种的桌子中间有一个过道,一共三条大的过道,犯人们一般从过道分流去卫生间或茶水间。周柯坐到了她的后面,他旁边坐着他的室友。他们来得比较晚,至少比章驰晚。也许是无意选的这个座位,也许是故意选的。谁也不知道。章驰将泰迪熊收完线,周柯的声音在背后乍响开口的时间太巧合,仿佛刻意等在她手头的事情停下。“你想好选哪个了吗”声音不算大,但因为空间很窄,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也许旁边的犯人也听见了什么,但他们都目不转睛,没有人敢惹猛虎的人,更无从谈起举报工作期间禁止交谈。编织工坊内偶尔会有狱警进来查看情况,但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只在编织工坊外面守着。里面的布料甲醛味很重,还有一些特异布料,非常鲜艳,但是微毒,小块装饰没有什么,准许流入市场的范畴,但加工人员面临的是千百倍的毒量。长期吸入对身体不好,不过怎么个不好法,这里的人也不知道。如果发现其他工友偷懒,可以出去找狱警举报。当然,除非真有深仇大恨,大部分情况下,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没有人想像机器一样,从开工到结束都拧紧了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好过。章驰“选什么”周柯“你要去大法官还是猛虎”章驰说“没有。”周柯愣了愣“什么”章驰弯下腰,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一卷新的棉线“我说我没有选。”周柯没说话了,过了一会,等旁边坐着的室友起身去了卫生间,他又将头往前面凑了凑,快要靠近章驰的肩膀,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章驰织棉线的手一顿“什么”周柯声音有些打颤“我、我知道,别人都在背后说我,你所以我这几天都不敢找你,我怕你也跟他们一样想的。”章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周柯接着说“其实我是同性恋。”章驰“”难道这是什么比犯罪还严重的大事吗周柯说“我跟他是两情相悦的。”章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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