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帮王夫人游说后,丝禾有一阵没来找清婉了。一面是心有愧疚,成了将清婉推进狼虎窝的帮凶,一面是碍于王夫人定的规矩,不好随意走动。只是如今,人都要被赶去庄子上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到底姐妹情分一场,得知清婉挨了跪罚,丝禾由丫鬟小红扶着,来了定安院。清婉正在院里晒太阳,远远的瞧见丝禾来了,笑着起身迎了迎。“好久没见姐姐了,怎的今日有空”丝禾见清婉丝毫没有病容,脸上还漾着红晕,精神气十足,颇为诧异。“听闻郡主前几日来为难你了,看来是谣传了”清婉愣了愣,她被罚的事,竟这么快就在整个将军府传遍了。她尴尬的答道:“被罚了跪,又泼了冷水,养了几天才略微好些”主子爷用体温给她驱寒这种坏规矩的做法,自是不好跟丝禾提。“外头风大,姐姐随我进屋聊”“也好”姐妹二人便拉着手,往清婉屋里去。清婉将丝禾迎进里屋,找了个软垫给她靠着,才几个月没见,丝禾又清减了,眼神也黯淡无光,冬日里触摸到她的手,更冰凉了。以前她不懂为何丝禾的手常年这样冰,现在她也是给人做通房的,那避子汤的功效己经了然。常年喝着府里采买的烈性避子汤,体寒不过是早晚的事。“小芸,你去将大夫开的两张方子拿过来”清婉按照大夫的方子喝药,并未觉得身子有什么不妥,便想着给丝禾做个参考,兴许能驱了她的寒症。小芸便从常用的柜子里,翻出盒子里的药方来。“苏娘子说的可是这个”清婉接过方子,浅浅对了一眼:“没错,是这个”说罢,她便将手中的两张纸递给丝禾。“姐姐,这个方子是外头大夫开的,你抄一份,这个是避子的,这个能养身子,你按方子抓药喝,这手凉的毛病定会有所改善”做姑娘时,她们两本就无话不说的,现在都做了通房,清婉有好东西也不藏着掖着。只是她不知道,这两张方子里的药,哪是寻常人能付得起的,喝一年就得花上百两银子,都够首接给她赎身了。丝禾只淡淡的瞅了一眼方子,就将两张纸仔细的叠起来,递还给清婉。她神情落寞,低语道:“多谢妹妹的好意,只是用不上了,身子早就喝坏了”丝禾用手轻轻抚着肚子,往后这里,不管是可爱的小丫头,还是调皮的小公子都不可能再有了。自从王夫人断了她的避子汤,她就明白了。这一年来,频繁的灌着那刺鼻的避子汤,她自个儿的身子,早就亏空了,如今月事一两日就干净了。夫人不再赏避子汤,并不是疼惜她的身子,不过是不再浪费那几吊钱罢了。清婉见丝禾这副神情,也明白了几分,她拉过丝禾的手,轻声劝慰。
“姐姐莫要多想,咱们还年轻,用补药仔细养着,会好的”。丝禾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己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每每提及,还是忍不住伤怀。两姐妹沉默了一会,丝禾才又淡淡的开口:“等过完这个年,我就要去庄子上了,三少爷明年要娶侯府的谢大小姐了”这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跟她无关一样。少爷娶正妻之前,遣散通房是历来就有的规矩,待正妻进门了,那些个大度的正妻,会提议将通房接回来,抬个妾室。当然,正妻少有大度的,即便有那大度的,夫家也会为表对新妇的尊重,拦一拦。“那三少爷怎么说?”说到底能否回来,还得是爷们发话,新妇也得看夫君的意思。“说待新妇进了门,再寻个机会接我回来,不过回来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在庄子上”丝禾深知,一个不能有身孕的妾室,在这大宅院里又能熬几年。一听丝禾想就留在庄子上,清婉急忙开口劝慰。“快切莫说留在庄子上的话了,我去庄子上待了几个月,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除了干不完的活,还要挨打受饿”回想起在庄子上那几个月黑暗无望的生活,清婉至今仍心有余悸。“三少爷给我找了个清闲的庄子”丝禾还是那样淡淡的。“这庄子也有清闲的?莫要听府里的老嬷嬷胡言”清婉狐疑。她去的那个黑心庄子,根本没有清闲一说,只要不死就得干活,丝禾莫不是跟她之前一样,受了老嬷嬷的诓骗罢。“自然是比不得府里的尊贵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还是有的,三少爷带我去看过的”。见清婉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她继续开口。“好巧不巧,以前大少爷院里的通房也在那个庄子上,我上回见着她,圆润了不少,竟比府里还养人”。说这话时,丝禾的语调都变得轻快了,似乎己经在向往庄子上的生活了。“……”原来真有那清闲可以养老的庄子,府里的老嬷嬷没骗她,那她被打发去的庄子?是主子爷刻意安排的?怪不得那日他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只是当时她没往深处想。她在庄子上受苦,一心想着只要能回来,一定好好伺候主子爷。项甲去接她时,发自内心的感谢主子的宽厚,那晚还巴巴的喝酒助兴去取悦他,何其可笑!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乘凉的大树,却只是他为了驯服不听话的奴婢所用的一个小小手段罢了。偏偏自己还如他所愿,甘愿被驯服了!思及此,清婉只觉心冷,后脊发凉。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此后再不可生出一丝妄念来。日后不管主子爷待她如何,都不能动摇本心,出府才是她唯一的出路,赎身银子还得努力去攒。丝禾又同清婉叙了会话,才依依不舍的辞别。这一年两人经历太多事,再不是往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从小到大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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