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她问,语气称不上很好。
“我,”简一的话微妙地停顿了下,眼睛瞥过来,又飞快地移开。好一会儿,就在谢芜想开口赶人的时候,简一终于说话了。
“我,我想问问你。”又停顿了下。
“兰姐以前是怎么样的呢?”
“谢兰?”谢芜嗤笑,“一个什么都敢做的神经病,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简一不喜欢她这么评价谢兰:“兰姐不是神经病,她很好。”
谢芜觉得他蛮天真的,天真到了一种愚蠢的地步:“你才多大,见过几个人啊就觉得谢兰好。从谢兰那捞点钱算了,别满脑子情啊爱啊的,生活又不是肥皂剧。”
简一涨红了脸:“我虚岁二十一了!”
谢芜笑:“你自己都说虚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十九都没有。谢兰比你大了十六岁呢,据我所知你爸十六岁就把你生下来了吧,谢兰要是赶趟都能做你妈了。”
简一说:“可她不是我妈,年龄也不重要。”
谢芜感叹:“只要活得够久,连谢兰这种神经病都能有小孩喜欢了。啧啧。”
简一又一次跟她强调:“兰姐不是神经病。”
谢芜懒得跟他争辩:“好好好,你说得都对。她不是,我是,不然怎么会把她给分裂出来呢。”
简一说:“我读了书,我觉得不是你分裂出谢兰,是谢兰分裂出你,这是谢兰的身体。”
谢芜啧啧感叹:“你才读了几本书啊就成专家了?你真的了解谢兰吗?”
简一说:“我不了解,我凭感觉。”
谢芜真要被他的话给逗笑了:“那你现在快凭感觉想想,我什么时候能把谢兰融合了。鸠占鹊巢还有理了,什么强盗逻辑。”
简一不说话,他坐在那里,看着就让谢芜心烦。她说:“你走不走啊?”
简一说:“走,但我想问你……”
“打住。”谢芜说,“我不想说谢兰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简一还是问:“我想知道,谢兰的妈妈……”
他才刚起了个头,谢芜的脸色就变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她的语气冷硬。
她的样子莫名让简一有些害怕,他说:“也没有什么,我想,她妈妈一定对她很重要。”
“呵。”谢芜冷笑,“那她一定没跟你说,她把我妈害死的事吧。装什么大孝女,如果不是她,我妈根本不会死。”
她一猛地锤在方向盘上,震出巨响,吓了简一一跳。这时候看她,居然有了点谢兰的影子。但这影子跟谢兰又不完全一样,带着阴郁与恨意,几乎要把人生吞活剖了。
简一被她吓了一跳,但还是非常坚强得没有落荒而逃。谢芜看他,挑眉:“你真的很想了解谢兰啊?”她又恢复成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去了解下‘恶女屠村案’吧。希望你看完了还能坚持你的爱。”她说。
想要了解十几年前的案子,就得去翻旧报纸。一开始,简一跑了好几个垃圾站,废报纸买了一堆,但都是近几年的,没什么参考价值。还是习敏听说他要找十几年前的报纸,跟他说可以去市里的图书馆看看。
于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图书馆。省图书馆很大,简一也是第一回见到那么多书被分门别类地摆在一个个书架上。他不找书,找报纸,报纸的种类也很多,他顺着年份找过去,终于找到了记着“恶女屠村案”的报纸。
这个案子也不复杂,一个姓谢的未成年女孩被指控屠杀了一个村子一百多人口,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被无罪释放了。报纸上刊登了谢兰的照片,有些模糊。这是非常年轻的谢兰,简一很想看清她,但年代久远,或者说是印刷技术的有限,导致谢兰在报纸上只有个大概的形象。
这个案子在当时还挺出名,好几个报社持续几个月都报道了这件事。简一每一张报纸都很仔细地看了一遍,但其实讲得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顶多就是从这个案子延伸出一些对完善未成年保护法还有教育的建议。
简一找得很仔细,还把前两年的报纸都找出来看了。那会儿还没找到嫌疑人,报纸只是报道了安神村被屠村的惨案,其中有一张报纸上,除了“屠村案”,还有个“玛利亚案”。
因为跟谢兰无关,所以简一只是瞥了一眼,但很快,他那一眼就被定住了。
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爸。
虽然他爸的照片跟谢兰的照片一样模糊,但他就是看出来了。他爸面对着镜头,没笑,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这篇报道也没怎么说“玛利亚案”,只是说玛利亚福利院死了一个人,于是他们采访了对方的室友,并呼吁大家关注受害者的心理健康。
简一再去找与玛利亚相关的案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有几期报纸没有,他问工作人员,对方说没有就是没有,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他就把那张报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想找到些蛛丝马迹,没有,上面只提到了“玛利亚案”,但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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