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偏门的门房小厮也穿上了棉衣,楚含岫刚从骡车上下来,他就殷勤地过来行礼:“见过楚大夫。”
“不用多礼。”
“楚大夫有三四天没来了,昨天泽少爷还来这边看了一下,看您有没有来。”楚含岫为人亲和,又不摆架子,哪怕侯府几位主子对他都非常好,见着他们这些可有可无的下人也不会红眉毛绿眼睛的。
现在府里的人再也不会说起那位已经被休几个月的前侯夫郎的时候,拔出萝卜带起泥地提起楚含岫了。
楚含岫听他说到赫连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练剑,赫连泽还是个武痴,逮着人就想比试比试。
因着前些日子楚含岫比他晚练剑,根骨也确实不如他,所以他想跟楚含岫切磋的想法被赫连曜挡回去了。
只是到底惦记上了,不时地就要想一想,昨天估计又想起来了,可惜他没来。
楚含岫等平安把骡子和骡车安置好之后,带着他先去邢大夫那边。
“师父,我来。”楚含岫进去的时候,邢大夫刚好在搬廊下种在花盆里的药草,他立马撸了撸袖子,跟着一起忙活。
邢大夫的神色从他进院门开始就灿烂起来,搬起面前的药草,又望着也蹲下身搬药草的楚含岫:“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了?”
楚含岫摇头:“是有件事儿要跟师父您说。”
“哦?”也是最后几盆了,全搬到屋里放好,邢大夫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说说什么事?”
也跟着擦干净手的楚含岫走在他后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对面的邢大夫:“是这样的师父,等过了年,开春那会儿的时候,我打算带着我阿爹,含玉含清含茗,还有手底下那些人,去忻州。”
楚大夫身体一顿:“去处理你买的那些粮食?”
楚含岫点头:“是,不过不打算回京都了,已经决定在那边住下来。”
如果说刚才邢大夫只是顿了一下,他这句话一出,脸上的神情都换了:“离开京都去忻州住下来?怎么突然有这个心思?”
“不是突然有的,原本我买那么多粮食,是打算带回平阳县那边贩卖,赚点辛苦钱,毕竟在京都这边,我势单力薄,放那么多粮食出去,几大粮行怕是要觉得我断了他们的财路,找我算账。”
“后来我阿爹和弟弟他们来了,平阳县那边也不用再回去,我就琢磨着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青州几个地方才遭了旱灾水灾,粮食拉进去也卖不了,看了一圈儿,就看上忻州了。”这理由跟陈叔赵叔他们说过,现在跟邢大夫说,愈发顺溜了。
楚含岫望着坐在对面的邢大夫,道:“师父,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让您跟着我一起忻州。”
邢大夫真的没想到他会去忻州,更没想到他会让自己跟他去忻州,脑子都差点儿转不过来。
看楚含岫俨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着他点头的架势,邢大夫沉吟着,没有一下子给楚含岫答案。
邢大夫不是没看到楚含岫的诚意还有关怀,但若不是赫连曜坠马,他不会来京都,现在还住在霁州那边,守着邢家祖传的药铺和院子。
可去忻州……
那就真的连根儿也拔了。
楚含岫看着他,道:“师父,从拜您为师那天起,我就把您当成了亲人,日后咱们一家人到了忻州,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不担心您,您也不用挂念着我。”
邢大夫手里端着平安给他倒的茶,手指动了动。
他有了皱纹的脸上带着几分怀念,感动,良久之后道:“含岫啊,你是个好孩子,这个时候也想着我。”
楚含岫笑了笑,“您也是个顶好的师父,那师父您瞧……”
邢大夫喝了一口手里的茶,做下了决定:“老夫跟你去吧,你这个徒弟老夫才刚刚捂热乎呢,要教你的还很多,可不能断了我邢家的传承。”
楚含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开。
邢大夫应下他这件事,也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些不一样了。
他道:“那你这趟来,不光是让我去忻州,也是跟侯夫人侯爷他们交底吧。”
“嗯,我在侯府住了那么久,侯夫人侯爷还有阿泽静哥儿他们对我都好,提前说好一些,也趁着还在京都的时候多在一起聚一聚,毕竟这一去,真不知道什么才能见面了。”更大的可能,是再也不会见。
在交通工具只靠牲畜,联系只有信件的大越,一旦去了别处,想再见面难如登天。
更别说以后几年都不太平,哪怕楚含岫做了那么多准备,都不敢说自己一定平安无事。
已经说好跟他去忻州的邢大夫道:“去吧,这几天我收拾收拾东西,然后让侯府把东西送到你那儿去。”
楚含岫脑子突然闪了下:“师父,干脆过几天你直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左右开春那会儿就要走了,一起过年正好。”
邢大夫望着他,想到四方街热热闹闹的院子,没有过多思索便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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