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楼,那两位刚刚差点掀桌的男女,经过半刻的怒目对望后,现在总算稍微恢复平静。“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为什么会是名试车手?”山口哲至决定将那会引起火爆场面的问题先放在心中,改换个让他也十分感兴趣的话题。看样子,关于赛车意外这个问题,在她身上恐怕找不到任何答案,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她也觉得那名车手犯这项错误很不寻常,那么问题应该就在那个车手身上,他得要言一再仔细查查“很难想像,像你年纪这样轻、这样柔弱的女孩会是试车手?这与你另一个角色截然不同。”“是不同,但不冲突”听他总算改变话题,丁德馨稍露满意笑容,却没把握自己现在的心情能解释他那些忖度揣测。意外发生那几天,自己不也十分纳闷吗?不过,他那种想法也真是太令人吃惊了,这男人可能犯罪小说看太多。“不冲突?”一旦换了话题,山口哲至当真将刚才的问题忘的一干二净。在他看来,这两种职业却是非常冲突之事。一个要日夜轮班的护士,跟一个时时得训练体能、与车为伍的试车员会不冲突?听山口哲至满口既好奇又疑惑的语气,丁德馨缓缓地迎上他的脸,决定说得更明白点。这个话题总比刚那奇怪话题来的好。“我的童年几乎可以说是坐在驾驶座上长大”这句开场白一出口,便像是吸引山口哲至全部的注意,瞧他挺直背趋向前,像期望能听得更清楚些。两个人脸部的距离也因他这个动作更近了些。丁德馨咽口口水,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迫用一种平稳的语气继续下头的话:“出生时,父亲已经是个车厂机械工程师,他像是与生俱来拥有敏锐机械天份的天才,几乎什么疑难杂症的车子,到他的手上都可以起死回生。这项天份让他在短期间突飞猛进,从一个夜校生学徒到机械工程师到设计师,事业路可以说是走得一帆风顺。”她顿了顿,幽幽回想起“在我两岁那一年,他在自家院子里自组了生平第一部车子之后,便开始了他制造汽车的生涯在他修车、组车、试车时,我总爱黏在他身边。这种情形一直到我四岁那年,母亲难产过世后更加严重。几乎变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著他。当时我像是怕哪天起床也会失去父亲般,他走到哪儿我一定跟到那儿,连晚上睡觉也抱箸弟弟挤到他床上”丁德馨一口气说了一堆回忆。看来,利用回忆分散他对她内心造成的压力,似乎有不错的效果。她发现自己真的融入过往那段时光,重拾他们父女俩互相抚慰失去爱妻与慈母的痛楚。记得当时,面对痛苦的父女俩,唯一的不同是——父亲将所有精力发泄在工作上,而她则将所有精力用在哭喊著要妈妈。“我很抱歉!”山口哲至拿出手帕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丁德馨没发现自己这时已是泪眼盈眶,腼腼地接过他手帕对他点头答谢。从那天洞悉自己对他的情愫后,面对他似乎越来越困难,他现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更让她有股泄漏自己感情的冲动。她甩著头,知道再怎么样她都必须压抑住这股冲动,那份感情只能让它随风散去,他既成事实的婚约让她无法强求。深吸一口气,丁德馨强迫自己要恢复正常,还好,思念母亲的情绪刚好可以掩饰对他的感觉。她默默擦干泪水,将手帕还给他,语调也恢复了正常:“五岁那年,一般小孩都得开始读书学字,我当然不例外,只是我是从认识车上所有零件开始学起。”说到此,这段回忆让她露出难得的笑容:“那段日子,我们父女俩的行为可真是异于常人,连幼稚园老师都吃惊班上来了我这个小怪胎,ㄅㄆㄇ都还不会写,竟然就会写千斤顶、机油”想到此,她又一声轻笑。“真的、假的?”山口哲至很捧场的插入一句惊叹号,现在要他写汉书都得花一番功夫,人家却在五岁就能写出一串。“当然是真的,但是最厉害的还在后头,当我十二岁时,脚才能构到油门及离合器,我爸便开始教我开车,我十五岁那年,他竟然不顾众人反对,送我到意大利赛车学校念了三年书。”想起当年,外婆、舅舅差点被老爸的决定吓得昏倒,她又笑了起来——“老天!你命怎么这么好,竟能到赛车学校去念书!”山口哲至冒出的话,却差点让她笑昏过去。“你后来怎么不朝职业赛车手路上走,这么扎实的底子,没走上职业太可惜了。”他的心里实在羡慕死了,想他这辈子若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养父悍然拒绝他到赛车学校念书的请求。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不拉叽的女孩却比他幸福多了。“我爸不准,他后来觉得那真是太危险了。”丁德馨忍著笑看他。如果让老爸看到山口哲至现在的表情,听他所说的话,一定会拿胶带封住他的嘴巴。当年她回国后,他就后悔送她到意大利这项举动,他可舍不得她出任何差错。“所以,后来你只当他车厂的试车员?”“没错,而且仅只丰亚专用。”这句话她说的有些傲。他绝不会相信,当她为丰亚做过几场表演赛后,多少中外厂商找上她要跟她签约,但都被她一口回绝。“所以你说不冲突的意思”“就是——我父亲和研究开发部门的人需要我时,随时可以找到我。而医院下班时,我便换成丰亚的试车员,试了车后,才真正的下班。”她帮他接完话。“时间排这么满,你那位男朋友不会有意见?”山口哲至突然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话。“你鬼扯些什么?”丁德馨狠狠地白他一眼,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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