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吗?行
大排档,人声鼎沸。
红柳大串烤得焦香扑鼻,冯嘉摇头晃脑地撕下一块,嚼得满口流油。
他口齿含混地问道:“那次之后你和民工哥再没见过?”
薛宝添赴过琼林宴,蹲过路边摊,什么都能吃一口,又平等嫌弃每一样。捡着水煮花生吃了几颗,他习惯性的去翻烟,却在口袋里摸到一只棒棒糖。
“见过一回,在别人攒的饭局上。”薛宝添将棒棒糖扔给了冯嘉,点了烟,“他帮我挡了几杯酒,陪我抽了一支烟,没怎么说话。”
那晚他与阎野被待客方安置得分列两侧,隔着浮光掠影与喧嚣吵闹。阎野望过来的目光平静温和,偶有视线相接,他的笑容便更深些,遥遥举杯,算是过了招呼。
薛宝添中途躲出去散酒气,在盥洗室鼓弄了一颗烟,出来时被保洁员递了一根棒棒糖。
“一位男士让我给你的。”
薛宝添垂眸看了一会儿掌心的糖果,问道:“人呢?”
“走了,”保洁员指了指包房的方向,“刚刚在这儿站了约莫有七八分钟。”
七八分钟,一颗烟的功夫……
冯嘉现在显然对大荤大肉更感兴趣,将棒棒糖放在一边又问:“薛哥,你不打算争取一下?”
薛宝添正向一次性纸杯里倒啤酒,金属质感的冷声混入了麦芽香:“人家处得好好的,我掺合什么?你薛爷什么都干,就他妈不当三儿。”
冯嘉猫下腰,趴在杯口滋溜了一口酒,小声道:“那你还喜欢他吗?”
薛宝添嗤了一声:“喜欢这东西,多了不能发家致富,少了不会缺吃短喝,老子公司一大堆事要处理,哪来的那么多闲工夫。”
他叼着烟,看了一眼桌上的烤生蚝:“就他大爷的……”
“床上空虚?”冯嘉在这方面有着极为出色的善解人意。
薛宝添哧哧地笑,他脸皮厚,没什么扭捏的:“是,空虚他妈好几个月了。”
冯嘉是风月场中的顶尖选手,见惯了男女通吃:“lisa姐……”
薛宝添也不隐瞒:“提不起什么兴致。”见冯嘉面色慢慢转紅,露出“我懂”的表情,他隔着桌子踹过去一脚,“你他妈脑补什么呢?”
“哥,男人好办,我手里有的是资源,高矮胖瘦随你挑,但你也知道这些人图的就是钱,而且体力好的多数都是科技与狠活,用药喂出来的。”
薛宝添捏了一颗花生米,慢慢地搓掉了它红色的外皮,像掀了人们身上光鲜亮丽的的遮羞布一样,露出无处可藏的无奈与尴尬。
“都他妈够不容易的了。”他挥挥手,“我原本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薛哥,上次追你到会馆来的那个人,你不考虑一下吗?”
薛宝添倒酒手一顿:“谁,你说佟言?”
见冯嘉点头,薛宝添草了一声:“你怎么也跟着添乱?”
他试图为冯嘉指点迷津:“佟言被盛屿那个王八蛋渣了,分手后现在正是疯癫阶段,我他妈也是嘴贱,曾经提醒过他盛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怎么被他想起来了,愣说我人好,要跟我谈恋爱!”
薛宝添叼着烟一副地痞作派:“他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薛宝添是什么口碑?好人?这形容词怪他妈清新脱俗的。”
冯嘉接过酒瓶,给薛宝添续了酒,笑着说:“可薛哥就是挺好的啊,别人我不知道,但凡我们夜总会和你有过接触的,都说你豪爽大方,不作贱人。”
薛宝添饮了满杯,落杯后笑着骂道:“滚一边儿去,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佟哥没什么不好,高高瘦瘦长得又帅,知书达理人也正派。”
薛宝添脊背靠进椅子,手臂伸长搭在桌子上,夹着烟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我他妈伺候不了那祖宗,打不得骂不得的,我这边嘴里刚蹦出两个脏字儿,那边脸子就绷起来了。昨晚他叫我亲爱的,我说别逼我他妈扇你啊,晚上人家愣是给我写了1000字的小作文,全面且深刻的批判了我,妈的,好几个字我都不认识。”
冯嘉像在听段子,笑得前仰后合,又怕薛宝添骂,埋着头说:“哪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啊?”
“有,我们家小傻逼……”
忽的,断了音,薛宝添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
“别没事乱点鸳鸯谱,我和佟言不可能。”
“你怕撞号?”冯嘉趴在桌面上小声说,“盛屿男女不忌,但和男人,他是下位,我在别的夜总会同行那里打听到的。”
薛宝添虽没料到人高马大的盛屿是下位,但也不怎么感兴趣:“冯儿,好好吃东西。”
“薛哥你是不是嫌佟哥没有民工哥威武?”冯嘉一副看乡下人进城的表情,他将那份烤生蚝摆在了薛宝添面前,拖着长音说,“哥,有的人中看不中用,比如盛屿,可也有的人……恰恰相反。”
薛宝添看着那盘已经凉透了的生蚝,慢慢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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