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后,阿晾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靠回了椅子里,十指交叉。眸中的情绪复杂到他完全捉摸不清,也谈不上喜怒,像是走投无路的赌徒随手丢出剩下的砝码,已经无所谓胜败。温知南知道“霍景泽”三个字的存在对他和阿晾来说意味不同,他正准备安慰:你放心,我和他之间确实没有感情。却听阿晾先开口了。他像是终于做出了妥协,垂眸轻声道:“温总,他毕竟是你的丈夫,需要的话你联系他吧。” 精分温知南没有说话。这回两个人都陷入沉默。温知南知道,霍景泽不好招惹,哪怕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足以让他斟酌对方的态度以应对。阿晾的建议倒也没错,主动出击总比被动等待好得多。侍应生推着车走过来,将多余的盘子收走。轮子的滚动声,餐盘清脆的触碰声在大脑回荡,周围的景象都逐渐模糊,最终聚焦在阿晾身上。对方在将话说出口后,连阿晾自己都没意识到眼中有些犹豫和逃避。温知南起身,越过餐桌搂住阿晾的脖子向他压,额头抵着额头,眼皮向上抬,显得有些凶恶:“不管联系与否,不许叫温总。”难不成和霍景泽说句话,就要分手了?阿晾被迫和他贴着,颇为好笑,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乖乖讨饶:“错了,那叫你什么?小南,温小南。”声音传入耳让温知南条件性地勾起唇角。温小南这个名字还莫名挺让人熟悉的。温知南笑问:“你到底比我大几岁啊?”“五岁。”“啊,”温知南装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哥哥啊。”“行,那等着你家温小南把这件事情解决。”温知南回去上班了。霍景泽在座位上没有动作,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拨通电话,语气骤然冰冷:“都是干什么吃的,方家爪子说伸就伸,你们都是实名制办事的么。”是方囿。霍景泽不用问都能知道。他和温知南认识的时候,方囿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可被接回家后,却让采青的方大少爷时趁虚而入,自那以后这家伙就像狗皮膏药粘着温知南,有求必应,背地里还不知道说过自己多少坏话。霍景泽一向对那家伙没什么好感。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他下属办事会直接打着他的名号和王清交涉,并取走酒店录像,让方囿抓到马脚。温知南向他提起的时候,霍景泽,不,阿晾做了无数设想。他有想过说服温知南冷处理,假装不知情,就这么放着事情过去;也想过给霍景泽泼脏水,说对方肯定不安好心,狠狠踩一脚。总归是能维持住现状就好了。可是到了最后,他犹豫了。他贪求的越来越多,不仅想要和温知南有重新亲近的机会,和对方成为情侣,还想让对方真正认可自己成为伴侣,让自己以真实身份拥有他。阿晾微微松开了紧握的手掌,溢出流光,分了丝毫机会给霍景泽。也给了自己。……温知南还是去联系了霍景泽,公事公办地发了封邮件过去,先是直截了当感谢对方在昨晚的事情上对他出手相助,而后再询问对方近期是否有空见面线下交谈。微信上和霍景泽的联系还停留在上次回家的记录上,聊的都是夫夫之间私人的事情,温知南下意识地把这两件事分开。得到的后果就是之前微信上霍景泽的回复几乎是在半小时内,而邮件发过去一下午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半下午的时候,温知南又看到阿晾的消息,说这两天要去a市乡下,回趟老家。相当于他这几天也不用再回城郊别墅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突然间没有男朋友接他下班,也不能睡觉的时候往人怀里滚,温知南一时没了下班的劲头,干脆在办公室里一直处理文件。直到叮咚一声响,邮件标识惹眼地跳动,他打开来发现是霍景泽终于回了邮件。邮件里没几个字。主要是一封电子邀请函,活动是隔壁a市举办的假面酒会。配文是三个字:来参加。和上次回家还会耐心叮嘱他在修路要改道的不同,这次对方显然连虚伪的照顾都不屑于摆在表面上了,温知南思索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对方,回了个“好”字便作罢。约定好了后面的行程,温知南把公司近期的工作安排一下便前往a市,准时到了假面酒会的酒店地点,说是商务酒会,可不看脸不问身份的酒会场合显得并不那么正经,倒像是上流阶层用来寻欢取乐的一个噱头。水晶枝形吊灯光辉耀眼,大厅富丽堂皇。放眼望去,各个西装革履,甚至有些是带着同伴出席。在入门前,服务生引导他做签到登记。温知南在长长一列的签到人员名单里大致瞟了一眼,不得不否认的是到场人员都是行业内知名的存在,这场酒会也许有玩乐性质,但含金量怕是也不低。温知南在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大字里寻找好久,直到服务生疑惑:“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他这才动笔,三两下将字签好,问道:“请问霍氏集团霍景泽有到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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