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酒歪了歪头:“怎么了?”沈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半晌,他才堪称诚实地说:“我不想你不开心。”这是一句很朴素的话,朴素到魏无酒听到这句话后都愣住了。他呆呆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落在沈游的脸上,像是没想到沈游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好半晌,魏无酒才笑道:“我没有不开心。”可是,你明明就有不开心。这句话哽在沈游的喉咙里,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能对魏无酒说些什么,因为好像他无论说什么都无能为力。魏无酒却在此时说:“我只是在想,柏揽洲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也确实该疑惑:“为什么柏揽洲会问,那种画法究竟是不是我独创的。”这简直是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是一个正常来说都不应该有人问出来问题。那种中西结合的画法、那种用油彩画古华国历史的画法,如果不是他独创的,那是谁创立的?目前用这种画法画出的画作只有《快哉风》和《卷珠帘》,而毫无疑问,这两幅作品的作者都是魏无酒。在魏无酒之前,世上没有其他的这样的作品;在魏无酒之后,世上也没有其他的这样的作品。所以,怎么会有人觉得,这种画法不是魏无酒独创的?魏无酒不理解。而当他回到旺财小店的时候,他发现他有些不懂这个世界了。因为就在旺财小店的门口,一个人在看到魏无酒和沈游后,突然冲到他们面前。这人的表情并不友善,沈游瞬间挡在了魏无酒身前。然而他挡得住这个人的身形,却挡不住这个人问:“魏无酒,那种画法是你独创的吗?”魏无酒:“???”这个声音是陌生的,是魏无酒从未听过的声音。魏无酒虽然听力不太好,但是他能确定,这个音色是陌生的。魏无酒歪了歪头:“你是谁?”这人却不回答,只是冲着魏无酒大喊:“你用别人的画法画出成名作,你不觉得羞愧吗?”魏无酒:“???”沈游抓住这个人的衣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究竟是谁?”这个人一把甩开沈游的手,他目光冷冷地说:“偷了别人东西都是要还的,你们会失去偷来的一切的!”
哪来的神经病?沈游真心好奇。赶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沈游将旺财牵进屋,转头对魏无酒说:“你不用管这件事,我回去查。”魏无酒的脸上不见任何恼怒与愤怒,他的脸上只是平静中带着疑惑,像是真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解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沈游也觉得头秃,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魏无酒却说:“你觉得你能瞒着我多久?”沈游彻底沉默在那里。魏无酒说得没错,有些事总不能真的瞒着魏无酒一辈子。尤其是,刚刚已经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找到了这里。沈游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找来的这里,他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但很显然,沈游现在没有将魏无酒护在无菌室里的能力。如果他现在不和魏无酒说明一切,魏无酒只会在遇到莫名其妙的状况的时候一脸懵逼。于是沈游只能头疼地抓了抓头发:“我也没查到什么,大概就是猜测——你不知道吧,柏揽洲这一年里根本没有新作品问世。我印象中他今年应该教毕设毕业了吧,但是他根本没有画出来作品。”唔,不痛不痒的消息,和现在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关系。魏无酒点点头,示意沈游继续。但是此时此刻的沈游却面色犯难。他支支吾吾起来,声音中满是魏无酒不用心分辨都能轻而易举便听出来的犹豫。沈游这样的表现反而让魏无酒更加好奇了。他挑起眉,声音中是毫不在意的轻松:“什么事能让我们的沈大少爷也犯难?”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会打击到他。沈游期期艾艾地说:“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魏无酒顿时笑了:“不会,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游深呼一口气,这才说道:“我找了个朋友……我这个朋友吧,计算器有那么点的厉害……所以你懂得吧,他找来了点别人找不到的消息。”“然后吧,我从那堆消息里拼凑出了一个事实。”沈游说,“就是吧,这个事实听起来让人不那么愉快,我有点怕你受不了。”魏无酒掀了掀眼皮:“说吧。”沈游:“我发现他好像是在画一幅画,一幅叫《湖心亭看雪》的画。”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或者说,沈游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柏揽洲有一个华国名字,但实际上他不是华国人。他的母亲是一个法国女孩,父亲则是一个移民法国的华国人。最终,这对夫妻给自己的孩子取了一个华国名字,但实际上他们的孩子金发碧眼,在长大前根本没有来到华国哪怕一次。柏揽洲第一次踏上华国的土地,应该就是他去华国的东南,去往传说中的湖心亭看雪的时候。但很显然,无数次的采风并没有让柏揽洲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画室的,只是一张又一张的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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