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诚贴身穿着衬衣西裤,肩平背阔,精腰长腿,显然有定期健身,胸前肌肉饱胀胀的,手臂坚实,袖口挽起,一双手就这么伸过来,手心向内,像拥抱前的慢动作,只是,他永远停在那里,不往前多走一分。
美微收回神,依言起身,解开大衣腰带,衣领一点点往下滑,露出纤长雪颈,滑腻肌肤,内里的奶白丝绸长裙,渐渐裹不住玲珑躯体。
有温热的风从背后送来,是他的呼吸,时轻时浅,扫在她耳畔。
他握住她的衣领,指尖贴住她颈侧,慢慢往后滑过。
指腹触感微糙,湿热,带来一阵阵颤栗,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郁诚忽然低喘一声,往后一退,撞到身后餐柜发出轻响。
爸妈都朝他看过来。
周婉拿起衣架快步走来,挡在二人面前,朝郁宁说:“叔叔,过来尝一口吧,这儿的菜式挺不错的。”
郁宁照样不搭理她,还坐在窗前沙发上,又低头看手机。
他丰神俊逸,又有一副好骨架,上了年纪更儒雅,只是浸淫生意场太久,周身浮现一种世故油滑。
那手机突然响起,声音尖锐刺耳,他掐断电话关掉铃声,屏幕又亮起来,无休无止。
酒店包间落地窗临湖,灰蓝湖面结了冻,枯萎的荷叶卷起,莲梗折断垂下头,四周雾蒙蒙的,让人心里发紧。
赵玲玲嗤笑,“周婉,你吃你的,别管他,一直就那样儿。”
周婉腼腆地笑了,接过美微的大衣,对郁诚说:“我来吧,你去歇着。昨晚加班一夜,本来安排司机跟你过去,你偏要自己开车,逞什么强呢。”
他握拳轻轻碰了下鼻尖,又坐回美微身旁。
周婉将大衣整理好,挂进衣帽柜中,拍拍旁边另一件长大衣,是郁诚的,干净垂顺质料上乘,没沾染雨水和旁的灰尘。
就像他这个人,纤尘不染,挑不出错。
她挂好衣服,检查一切妥当,又过来他身旁,“是不是中午没吃,低血糖了?我照样给你加了一例参汤,好提提气。”
何止中午,他接到美微之前粒米未进。
“可能吧。”郁诚神色闲适,漫不经心。
赵玲玲说:“你这习惯不好,三餐不定时,早晚出问题,身边还是得有个人照顾。”停一停,抬眼掠过周婉,不知道是被感动还是终于妥协,“我也不当恶婆婆拦着你们,该结婚就结吧,再拖下去,把周婉拖成个老太婆,岂不是我作孽?”
美微都感到解脱,“妈,你早该这样想。”
“嘁,个个都演苦命鸳鸯。”赵玲玲仍是嘴硬。
九十年代白手起家的人,身上自带一股江湖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为了拉项目,赵玲玲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郁宁过于儒雅斯文,许多时候拉不下脸,便是赵玲玲在前头冲锋陷阵。
她性格强势粗暴,但在她的时代,就得那样做人做事,大开大合,要说她有多坏,那的确也没有。
妈妈只是少一份女人的体贴细致,但要求开疆拓土的将领温柔似水,是不是太自私,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是悖论,是苛求。
美微回想幼年,试着去理解母亲。
不想赵玲玲话锋一转,“你们不生孩子不打紧,小美回来了,等她生了孙儿姓郁也一样,公司股份留给她,总之郁家后继有人。”
兄妹俩异口同声:“妈你说什么?”
美微忍不了,“说不定哪天公司就倒闭了,怎么还想着千秋万代?笑死人了。”她很少这样阴阳怪气说话。
郁诚气得点烟,啪一下扔了打火机,猛吸一口吐出白雾,“我接手公司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眼看着新版块有起色,怎么这股份不给我,要给个不存在的孙儿?”
“哥,我说过,我不和你争,你激动什么?”
郁诚咆哮:“我激动?你要和哪个孙子生孙子?你说!”
“生什么孙子?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生孙子了!”
母女吵完兄妹又吵,郁家没有安生的一天。
“都闭嘴!”赵玲玲又拍桌,桌上碗盘震得哗哗响,“老娘还没死呢,你们两个不孝子就争起家产来了?”
美微想说,她就是回来分家产的,还未开口,桌子底下郁诚拿膝盖撞她腿,不轻不重一下,到底将那话又撞回去,她狠狠瞪他。
他一双墨黑的眼,眼波流转,转尽风流,似笑非笑迎上来,又靠回椅背仰起头,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叹的什么,一门心思绕烟圈,直直看着那淡白缥缈的雾散开,整个人也拢在一团雾里。
她捂住鼻子咳一声,他拉近烟灰缸,掐灭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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