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蟋蟀回到上城的第12天,她依然没有看到夫人。她试探地问过管家杰思,杰思耸耸肩,说夫人被卡龙派去另一个片区督查一些黑帮的事务去了。但此前夫人从未有这麽长时间不回家,连卡龙的生日宴,夫人都没有出现。
蟋蟀去过棚户区,但没有找到茱尔或者阿亚提,又或者,她们两都已经像麦可一样被捕了。她甚至不知道麦可被关在哪里。莎莉说这些涉及颠覆罪的囚犯一般都会被分散关押到市政府的秘密监狱,这些监狱不在锈城城内,要麽在外面的荒漠深处,要麽在与世隔绝的海岛上。
如果是後者,蟋蟀忽然想,麦可大概就能见到海了。
在找不到麦可和夫人的日子里,蟋蟀再次频繁地梦见大海。梦里的大海没有颜se,又或许停留在她记忆中的大海就是深夜里黑沉沉的样子。一头巨大的独角鲸在月下潜游,不时露出水面。她不知道什麽时候到了独角鲸的身上,看见他们乘坐的那艘汽轮越来越远。但她能看见船底的舷窗,那里趴着几个眼巴巴望着外面的孩子。
轮船开始沉没,连同那些巴巴望着外面的眼神一起沉入水底。
蟋蟀总是在那些眼睛消失的时刻醒来。五点三十分。她起来去上厕所,在洗手池发现自己鼻子里有yet涌动,她拧开龙头用手掌捧水,x1了一点,想冲洗鼻腔,水从鼻子再流出来,白se瓷盆瞬间变成鲜红。
天气在变得燥热,她的鼻腔黏膜和她的其他皮肤一样不易止血。但她甚至闻不到血腥味。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彻底丧失嗅觉。她在洗漱台前站了一会儿,忽然又看见夫人送的那瓶香水立在那里。
神使鬼差,她把香水拿了起来,拧开瓶盖。
香茅草,热带灌木丛的气味。蟋蟀在马桶盖上坐了一会儿,香水没有毒,甚至连眩晕的感觉都没有。但她忽然发现了瓶盖有点不对劲,它的重量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金属瓶盖应该有的。她把瓶盖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发现瓶盖内的盖顶和外面的盖子顶不在同一个水准层面上。
有夹层。
她用小刀把瓶盖内的夹层撬开,里面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匣子,锈城军工第2代针孔窃听器。
这种窃听器同步讯号极强,续航时长可以达到300多个小时。此时窃听器已经没电,但从收到香水之後将近两周,蟋蟀所有在房间里做过的事,夫人应该都听得一清二楚。
蟋蟀摇摇头,夫人说「我可能b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夫人听见了她在这个房间里洗澡,哼小曲儿,上厕所,听见她打电话去打听救济会那个姐姐,可能也听见了她和救济会确认她的捐款去向,知道她每个月工资有一半要拿去资助两个孤儿读保镖学校。如果窃听器穿墙功能更好一些,或许还能听见她说梦话。
她忽然觉得滑稽。她费尽心思猜测夫人的意图以努力保命的时候,夫人从来没有担忧过这个保镖危不危险。她以为那些信任是出自夫人的善意,事实是这信任出自窃听器。上一个在夫人柜子里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天气逐渐变暖的几天,我有种错觉,日子变得好过了一些。连张曼仪又打算搬家我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我那天去她的出租屋找她,发现人不在,她对门的那个男青年正耷拉着眼皮子在走廊的公共洗手台上面刷牙,我问他张曼仪去哪里了。他表情毫无变化地说:
「昨晚有几个条子来查房,她管人家要证件,被拷走了。」
我哭笑不得:「你们也查了?」
他说:「查了嘛,这年头查房不是蛮正常?能查出什麽来,十几年前还能抓个非法同居,现在,没有k2,邮票什麽的,不会管你的。」
我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k2和邮票是什麽。他那个小nv朋友这时候出来晒衣服,见到我,笑笑。那个男青年大概是为了在他nv友面前显摆,又热心地补了一个建议:「叫你朋友别跟拿手铐的人较劲,要查就让他们查嘛,罚款给钱就完了嘛。局子里蹲一晚上,何必。」
我正要问她被押哪儿去了,张曼仪就拎着水果回来了。那位男青年往水槽里咕噜噜吐了一口水,手掌抹了抹嘴转身进屋。张曼仪没跟他们打招呼,直接拿钥匙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我跟在她後面进了屋。她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个梨塞我怀里:「楼下超市打折,两块五一斤。」
我说你没听人说吗,不能分梨。
张曼仪说她得搬家,房东不想再租房子给她了。我说那要不搬回学校?这样省下房租,她就不用同时打三份工,一边还得写毕业论文。还有……也不会半夜被查房。
张曼仪眼睛溜圆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话。她说你认真的吗?然後开始大笑。我说你对门那个哥们跟我说了,这边老是查房,大概这个街区流动人口b较多,不太安全?
张曼仪说:「我就是流动人口啊。」
我一时语塞。
当然,用这个理由劝张曼仪我其实也心虚。要说查房频率,大概哪个社区都b不上我校。每个月两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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