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是一些舞蹈演员,他们把头发染成了金se,身上画了绿se的颜料,真的很像香茅草。」
我不知道张曼仪毕业论文写的是什麽题目,应该不是舞蹈民俗学。不过张曼仪的脑回路我也早就习惯了,她胡说八道的频率就跟我在论文里用「的地得」水字数的频率一样高。出於礼貌,我回复她:「然後呢?」
「我醒来发现,有个地下剧场正在演这个舞剧,叫《拥抱的芦苇》。」张曼仪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在我面前晃了一下,「要不要去看?」
我知道我的文献综述为什麽老是写不完。虽然张曼仪帮我修好了键盘,但代价就是,我又花了一个晚上跟她去这个要坐一个小时地铁才能到的剧场,看一群会思考的芦苇互相拥抱。对,是芦苇,不是香茅草。我有很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个梦完全是张曼仪瞎编的。那些在头顶cha着芦苇草造型的舞蹈演员ch11u0上身,身上画着绿se草纹,确实都是金发,染得很透,不像张曼仪发根是棕se的。张曼仪说她只是头发长了懒得再去染,如果再染她打算染成绿se,就是野生的香茅草——而不是锅里的香茅草的颜se。
这个剧表达的什麽内容我也看不太懂。现代舞对於我来说经常就是看个热闹。舞蹈演员在圆形的舞台上窜来窜去,灯光昏暗,忽然有个腰上斜挎着一个电脑键盘的人出现,他在键盘上敲击一下,一个舞蹈演员就奔向另一个,拥抱,亲吻。鼓点放缓。鼓点再起的时候,挎键盘的人大力地在键盘上擂了一下,仿佛在擂一面鼓。
咣当。键盘碎了。如胶似漆的舞蹈演员们分开,然後齐齐倒在舞台上,灯光缓慢地涂抹着他们ch11u0的皮肤。观众席的掌声响起来。一位年轻的nvx舞蹈演员吊着钢丝降落,在那些倒下的人们身边翩然起舞,仿佛在哀悼他们的「逝去」,地上的演员随即低身前後摇摆,互相抚0,如同芦苇荡在风中萧瑟起伏。此时一位身穿制服的人上台,挎着一面更大的键盘,他手指飞快,好像在那键盘上弹拨乐曲,随着他的动作,音乐声逐渐减弱,最後消失。年轻nv舞蹈演员露出绝望的神情,张开双臂,如同折翼天鹅匍匐在地,撕扯下自己身上洁白的羽毛。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由於技术原因,本次舞剧只演出上半部分,请观众有序退场。」
「凭什麽?」观众席sao动起来,有人大声质疑。「你们已经收钱了,也没有任何提示说只演一半啊。」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张曼仪拍拍我手背,向前排指了指,前排有个脸se严肃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身板笔直地看着舞台。张曼仪用嘴型向我示意:「审查员。」我问她:「那我们走?」她点点头。
但我们没有走成,人们把过道堵得水泄不通。我们挤在人群里,听到咣当一声,不知道是谁搬起检票口的椅子扔上了舞台,有人喊:「打人了!」人群一片混乱,有保安拿着电bang进来。人们互相厮打。我眼角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站起身,神se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我没顾上去追问,因为我和张曼仪完全被挤散了。我的眼镜掉在了不知道什麽地方,我扯嗓子大喊:「张曼仪,你在哪儿呢?」但是太吵了,听不见有人回答。
晚上九点半,员警来了,所有堵在过道里的人都被带去了派出所。进到大厅我才看到张曼仪,她低着头看自己的皮鞋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路过她的时候拍了拍她手臂,她才发现我,朝我做了个鬼脸。
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淩晨一点。p城真是冷得不行,我们走在街上,感觉地面的温度渗透了靴子,袜子的汗水都结了冰,冻得脚y邦邦的。我哆哆嗦嗦地问张曼仪:「他们为什麽要叫停演出啊。」
「可能是因为那些道具不环保吧。」张曼仪在看一张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碎纸片。我好奇地探头过去看,发现那是一张废弃的笔录记录纸,只有三分之一,上面记着一个叫和文薇的人的讯问记录,这个人涉嫌传播极端思想,但讯问到最後,警官得出了初步结论,建议对嫌疑人进行jg神鉴定。但结论上又被不知道是谁用红笔划了一道,批注:作废。
「这是哪里来的?」我大为震惊。
张曼仪满不在乎:「刚才路过办公室,在碎纸机里翻了一下,他们的碎纸机该检修了。」
她确实胆大包天,要是有人发现她这麽做,我们可就不是淩晨一点被放回来了。但话说回来,如果我在那里,说不定也会这麽g。平白无故被带到小黑屋待了大半个晚上,被问些奇奇怪怪的「你们知道演出内容是什麽吗」「你们为什麽要来看这个演出」这样的问题,心里估计都很难不窝着一兜子气。提溜走一张严禁外传但实际效用已经作废的碎纸,是一种无伤大雅的幼稚鬼捣乱行为。挺荒唐的,但和我们被讯问这件事b起来,很难说谁更荒唐。
一阵寒风吹过来,几张残余的银杏叶子飘在我衣服上。我正要催张曼仪快走,我要冻si了,就看到张曼仪眯起眼,给我指了指记录纸後面嫌疑人画的线条:
那个熟悉的锈城菱形。
我忽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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