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一众东崇人还未落座席位,哪里接得住这酒,见此,众臣皆知尊主并不欢迎这些异客的明晰态度,于是也跟着不慎热情。
韩炘坐在高位,睨眸看不清的意味,他看了韩烬一眼,等了等,半响才硬着头皮出言赐座。
之后又故作轻松姿态,笑着言说:“原来都是误会。兄长若早些告知,也不必生出这样的芥蒂了,美珠配美人,相彰甚好。”
韩烬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韩炘却一副未觉尴尬的模样,忙吩咐身边大监去催催菜。
只是各系佳肴菜膳齐上了桌,却有人吃的没滋没味,更有人吃的战战兢兢。
原本其乐融融的寿宴氛围,全部因着这些东崇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渐渐消匿,徒增场面闷沉。
宁芙原本是局外人,不过当下身临其境,也隐约察觉到雍岐内政的行之微妙。
仰仗权臣上位的新帝显然威严不足,但又难掩自身野心,刚刚他明显是在试探地做出小动作,想以此来测阿烬的底线,只是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阿烬会如此不给面子的当众黑脸,众臣见状更无人买帐,于是最后只碰得了一鼻子的灰。
现在,宁芙也是真切地感受到,阿烬在雍岐是如何的说一不二,位极人臣。
也怪不得他分明不是君上,却被六国中人尊称一声尊主,可见极受拜崇。
比如现在。
他一人不高兴,在场所有人都谨小慎微地吃不好,喝不下。
嗯……准确来说,应除了她和小阿盈。
垂了下眸,看着面前骨瓷釉盘上的十五只油焖虾,眼下已被她入腹七只,剩下的八只也全部进了阿盈的肚子,整盘被吃得见底,宁芙不禁悻悻然。
方才前席凝滞时,她是竖耳一边看戏,一边在仔细剥虾。
……
宴席散。
宁芙随着芳娘娘出殿时,忽觉斜侧方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盯在自己身上,起先她以为是阿烬,便没有理会,可那道视线经久不消,仿佛探究意味更多时,宁芙终于忍不住地回看过去。
而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对方却十分机敏地将视线收回,宁芙没能抓个正着,可那个方向,是东崇的一众人。
她几乎立刻警惕起来。
芳娘娘这时牵住她的手,摇头叹道:“待会儿我要去趟永寿宫,与太后娘娘说几句话,今日这事有些复杂,大概我们人老了,总觉有些事实在有心无力,也越来越难真的介入其中。”
宁芙心知两位娘娘是担心兄弟阋墙,引来国之危难,于是忙懂事点点头,回了声:“娘娘不用过多忧心,阿烬心里有数的。”
“但愿如此。”
宁芙又问:“那我去花园转转,不如阿盈跟着我一道?”
她自不会主动寻去人前露面。
夏芳菲却摇摇头,“席上看你光照顾她了,自己都没怎么吃好吧?一会儿我带阿盈同去就是,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御花园就在附近,你便先一个人逛逛,等我们待会儿过来寻你。”
宁芙感觉着当下的饱腹感,有些羞窘地低低应了声‘好’。
芳娘娘拍了拍她肩膀,似在表达感谢。
而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方才在席间,其实根本没比阿盈少吃多少==。
……
今天天气有些多云,即便刚过午时,也并不显得十分闷燥。
倒是凉风习习,卷着花香拂面,叫人闻着几分舒服怯意。
不知阿烬去了何处。
她白无聊赖地赏了会儿花,又寻着个木秋千自己荡玩了会儿,时间慢慢消磨,却一直没有等来芳娘娘和阿盈。
大概是被什么事儿耽误了吧。
又等了会儿,宁芙稍稍有些犯困,秋千荡起的幅度也缓下。
身边没有侍婢,她自不会真的就这么睡过去,只是打算短暂闭眼憩休下。
脑袋沉沉向外一斜,她意料之外贴到一温热的手掌。
心头一惊,她抬眸,见阿烬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来。
大概方才是以为她真的睡着,这才抬手帮她托住脸。
她坐正,醒了醒盹,道:“芳娘娘带阿盈去了太后娘娘的永寿宫。”
“我知道,所以过来找你。”说完,又问,“喜欢荡秋千?”
“嗯嗯……挺喜欢的。”
他说了声‘好’,之后迈步绕过木架,走到她身后,帮忙推背。
千绳荡起,自己孤零零地玩儿和有旁人陪着,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害不害怕?”
宁芙才不肯露怯,“你可以推得更高些。”
“行。”
说完,韩烬便不再刻意收着力了,在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尽力给她刺激的体验。
宁芙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开始时她还觉得迎风畅快,可到了后面的高度,简直要闭眼来忍怯。
最后实在太怕,便颤软下声音喊他,“阿烬……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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