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兄长笃定的样子,他没有将自己的疑心说出来,现在果然中计了!
如今兄长将主力都调集到方城伏击萧暥,渝水沿线兵力空虚,萧暥将畅通无阻地直下江阳了!
江阳
广袤的原野上,一骑如飞疾驰而来。及到城下,斥候小校猛地勒住马,马蹄踢打扬起一阵烟尘。
片刻后,江阳郡大堂
江阳郡守蔡休正和郡司马赵洪议事。
“报——十里坡外发现一支骑兵!”
“什么?!”蔡休闻言惊起,此处为幽州腹地,怎么会有敌军?
“有多少人?”赵洪立即问。
“七八百人。”
才七八百人?赵洪嘴角不由划过一抹轻鄙,遂振声道:“大人,待末将率兵前往迎击之,不出片刻,必取敌酋之首!”
低沉的号角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北军在赵洪的率领下从城中开出,一队队列阵于城外的空地上。
重甲兵在前,轻兵居中,长弓手、辎重队在后。弓箭上弦,刀戟林立,黑压压的一片甲胄反射出阴冷的天光。
萧暥勒住马,胯下战马打了个响鼻慢慢放缓四蹄,停驻在北军阵列前十几步外。
他原本是想绕开江阳径直南下的,但是连续转进数百里后,军士疲惫,所携带的干粮也不多了。所以想拿下江阳,修整军队,补充粮秣。
目前看来江阳的北军似乎要比侯城的精锐不少。但再精锐也不过是郡兵,并非北军主力。北军精锐此刻已经被左袭调到方城去了。
随着阵阵战鼓声响起,萧暥长剑一指,“出击。”
汹涌如潮的铁骑迅速向两翼展开,纷乱的铁蹄重重叩击在旷野上,卷起草屑尘土飞扬。
云越、丙南各领左右两路,从两翼包抄,如两柄锋利的尖刀,从不同的角度插入北军阵中。
赵洪的郡兵长期处于大后方,哪里遇到过这阵势,一时间宛如波分浪裂,纷纷后退,无人能阻兵锋。
“稳住阵脚!不许退!”赵洪声嘶力竭地大吼,手起刀落间连续斩杀了两名从他身边逃跑的士兵,也没有止住溃败之势。
中军,萧暥面沉似水,冷漠地看着北军狼奔猪突,四散奔逃。
他知道这只是江阳郡的郡兵,远不是北军精锐,北军精锐早已经被诱至方城。所以他这一路南下畅通无阻,即使遇到零星的阻力,也都是些郡兵,战力不强。
只是……这一路上太顺利了,顺利地让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一念及此,他冷不防打了个激灵,——倘若左袭那么容易就上当了,还是北宫达帐下的第一名将吗?
未及细想,敏锐的战场嗅觉让他当即下令:“停止追击,撤!”
这道命令下得非常突兀,云越和丙南都懵了,眼看已经击溃赵洪所部,拿下江阳进城补给了,为什么忽然要撤军了?但是主公的命令,执行就是了!
另一头,赵洪被败兵裹挟着不断后退,尘土飞扬间他被撞翻在地,眼看着战马扬起的前蹄就要重重踏落,就在他闭目等死之际,座上骑兵忽然勒住马缰,调转了马头,紧接着的场景就宛如做梦一般,敌军忽然如洪水般退去,只留下滚滚烟尘。
他懵然颓坐在地,还没有来得及为劫后余生庆幸,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不过这一次,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他骇然回首,惊见身后的桦树林里烟尘翻滚。
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骑兵从树林里骤然杀出,马蹄翻滚,泥草飞溅。
当先一名大将,手持一支大槊朝他一指:“贼兵何在?”
寒光流过三角锋刃,森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赵洪本能地就要去摸兵器,却被匆忙出城的蔡休阻止了。
蔡休小跑着迎上前去,深揖道:“贼势凶悍,多谢屠将军援手。”
自庞岱被俘后,屠琼就成了左袭麾下前锋,他立功心切,急问道:“萧暥去哪里了?”
“萧……萧暥?”赵洪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可是刚才性命攸关之际,他哪还顾得上敌军往哪里撤。
还是蔡休的反应快,道:“萧暥要南下与魏西陵合兵,当是往南去了。”
庞岱大槊一挥,“给我追!”
江阳城北的树林里,萧暥驻马望着滚滚烟尘往南而去。
云越不解道,“主公,你怎么知道屠琼会率兵突然杀来?”
萧暥思忖道:“侯城的胜利只是诱饵,左袭是想等我军长途跋涉疲惫之际,再来收网。他不在江阳附近埋伏,是怕被我军斥候探知,我猜他应该是埋伏在江阳郡北十几里处的密林里,只是没想到江阳郡兵太不禁打。连拖住我军等待援兵都做不到。”
“他也没有料到主公会突然撤兵吧?”
萧暥在战场上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如果刚才他没有撤兵,放弃进城的计划,等到屠琼兵至,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主公,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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