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细雨茫茫,寒雾飘散。
徐放率领残部行至半途,一名铁鹞卫眼尖道,“徐都尉,看,前面有大军!”
只见苍茫的旷野上,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正顶风冒雨前行,当前的旌旗上书一个潘字。
日前,潘悦率军在都昌城前久攻不下,损兵折将,才恍然明白中计了,他连夜拔营起寨,往黄龙城急赶而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在半途上就遇到了徐放的败兵。
片刻后,东方冉阴沉地盯着徐放,尖刻道:“我是如何交代你们的?萧暥诡计多端,必须坚守城池不出,坚守不出!但你们就是不听!”
徐放绷着脸在雨中肃然默立,他旁边一名铁鹞卫忍不住道:“萧暥是冒充军师和潘将军的援军,才骗开的城门。”
言外之意,如果潘悦大军能准时到达,怎么会给萧暥钻了空子?
东方冉心知肚明,是潘悦贪功,中了萧暥的调兵之计。但即便知道,他又有什么办法,军队掌握在潘悦的手中。
如今,北宫皓被俘,黄龙城丢了,他们只剩下了徐放数百残兵,对于潘悦和张繇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价值了。张繇潘悦之辈本就唯利是图,为利而来者,也会因利而散。
果然,潘悦道:“先生,黄龙城丢了,我们再进兵也无多大用处,瞧这风雨交加的,不如原地扎营,从长计议。”
东方冉心知这是拖延之计罢了。
毕竟是盟友,潘悦不能拍拍屁股立马撤军,所以他在此扎营,是打算修整一晚后,再找个借口撤兵回渑州。
潘悦扎营的地方离开黄龙城只剩下三十余里,靠着一片树林。
过午,浓云密布,林间大雨如注。
东方冉坐在阴暗的营帐中,没有点灯,只有电光映出帐外狂舞的树影,仿佛照出了他心中的狂乱和郁愤。
一个月来,他处心积虑,从燕州到平壶谷,再又转战千里,来到襄州,结果却因为北宫皓、徐放、潘悦、马孚这些个蠢货,功败垂成!当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其实,对东方冉来说,北宫皓的死活,北宫达或者张繇那些诸侯们的成败,他根本不关心。名利、财富、声望、霸业对他来说也都是浮云,天下诸侯也不过是他手中摆布的棋子,他的敌人和对手只有谢映之。
可是谢映之是玄门之首,萧暥、魏西陵、云渊、卫宛这些人中龙凤都是他的盟友,而自己呢?日月教早就败落,他辗转南北,所遇者,却都是北宫皓、潘悦、张繇这样的蠢货、小人!没有一个是能成事的!使得他空有满腹才能,却无法施展,为他人所累!
一道闪电劈下,惨白的电光中,东方冉阴鸷的眼眸如同嗜血。
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鸦声,在狂风暴雨中听来格外惊心。
东方冉一愣,猛得从椅子里弹坐起来。抽搐的脸上渐渐显出狂喜,一把掀开帐帘冲了出去。
“先生,外面在下雨!”卫兵道。
东方冉恍若未闻,风雨中他大步走去袍袖翻飞,淋得湿透也浑然不觉。
渡鸦飞得很低,漆黑的羽翅掠过树梢,他紧随其后。
他很久没有收到主君的来信指示了。每一次主君的来信都能让他豁然开朗,扭转局势。
但在目前的劣势下,东方冉实在想不出还能如何翻盘?
林间,雷雨交加,昏天黑地,四周缭乱的树影如群魔乱舞。
那渡鸦一个俯冲穿过一小片灌木,东方冉紧跟上去。
惊雷炸响电光亮起时,东方冉赫然看到嶙峋的乱石边站着一个人!他伸出手臂,渡鸦就拍着翅膀停落在他臂弯。
那人转身,面如刀刻,目光深邃阴狠,“你就是东方冉?”
东方冉愕然退了几步。
自从他冒充郢青遥写信开始,他就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以那位主君的洞若观火,自己的小伎俩早就被识破了。
他深吸一口气企图辩解:“阁下,我其实是受郢副都尉之托,所以才……”
“主君根本不关心郢青遥。”对方毫不客气打断他,“你也不要搞错,我不是来帮你的。”
“阁下来此有何贵干?”东方冉谦恭道。
那人道:“我叫呼延钺,主君让我来杀一个人。”
风雨交加,昏暗的天穹下,一队队士兵在城中搜巡。
“黄龙城的城墙分为内外两层,夹墙之内也要搜索。”
“是!大统领!”伏虎领命而去。
萧暥一边下令,一边跟谢映之连线:“先生认为还有铁鹞卫藏在城内?”
谢映之道:“昨夜那些人并非为劫北宫皓而来,他们潜入城中另有所图。”
黄龙城是机关城,铁鹞卫潜入城中,可以搞的破坏就多了,安插内应,埋藏机括,破坏城防,投毒设陷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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