晷还准。
吃完晚饭,他嗑着零嘴,把一天去哪里玩儿了,干了些什么大事,都如数家珍地告诉他,并大方地分享一天的战利品。
那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时候是他野地里抓来的蟋蟀螳螂,不知道哪个山头采摘的野果草茎,还有他从工匠铺子的废料里淘来的小机括,他在河里抓的螃蟹,捞的蚌壳,从里面掰出两三颗珍珠来。
魏西陵道:“那时你每天回家,会告诉我永安城里又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
烛火映着他清俊的侧颜,化去了冰雪的料峭。
尽管从小就负担着责任,但精彩纷呈的年少时光,他仿佛从来没有错过。所以,不辛苦。
“西陵。”
“嗯。”
“有时我想,如果当年我没走,又会是怎样的结果?”萧暥在心底轻轻叹了声。
如果姑姑没有被废黜,没有兰台之变,义父也没有出事……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还会离家出走吗?
年少时的一次离家出走,竟是一生的别离。
夜幕落下,府中华灯初上。
魏瑄站在院中的庭树下,静静注视烛火映着窗纸。
就在这时,嗖的一团影子窜过。
“苏苏!”魏瑄赶紧地追去,就见那灰影一转,进了内室。
魏瑄:……
就听萧暥讶道:“苏苏,这是送给我的?”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就是十天前被魏瑄掷入池中的三生石。
注:下两章是三千世界番外线,具体见作话
红尘
盛夏的午后,晴空万里,水面上一丝风也没有,湖水如同镜子倒映着天光云影。
湖面平静无波,大片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连成一片,荷花开得正好,一条小舟在荷叶间碰碰撞撞地冒出来,弄落很多花朵,真是个摧花折柳的。
船头挂着一张渔网,看来是在水上讨生活的,肚子还没喂饱,哪有莳花弄草的心思。
萧暥从荷叶丛中钻出来,脑袋上落着细碎嫩黄的花蕊。
一上午没抓到鱼,收了网,但是离开莲塘到湖中央水深的地方去捕鱼,他又嫌日头底下晒得慌。
不过好在他倒是摘了不少的莲蓬,还捞了些菱角的藤,以前他在流离失所的时候,这东西放点辣椒末,又鲜又香。
天太热,他把船停在树荫里歇凉。自己坐在船头剥莲子吃。
他穿着一件小褂,露出纤细的胳膊,相比于水上的渔民,他皮肤白皙细致,一看就是才刚刚开始在水上讨生活。
虽说打不到鱼,他这双手倒是挺巧的,结网的手艺很是不错。船尾的水桶里养着两尾鲫鱼,就是他用编结的渔网跟周围的渔民换来的。打算待会儿煮了鱼汤吃。
他一边剥着莲蓬,一边脑子里还不着调地想,听说南方有渔民养水鸟,好像叫做鸬鹚,会捕鱼。他就想着不劳而获。
就在这时,岸上响起了一声口哨。萧暥立即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后,又吹了两声口哨回应。
萧大王在永安城里的狐朋狗友其实挺多,但他都没跟他们打招呼,就怕走漏了风声。
在他看来,这些家伙不是脑子慢,就是手脚都不够快,要不就是胆子小,尤其怕魏西陵。都不用吓唬他们,魏西陵冷着脸问他们一句话,就什么都给招了。
除了这个齐川。
这齐川刚来的永安城,还不认识魏西陵,不容易被察觉。
萧大王很豪气地表示,永安城里没有他不知道、摆不平的,本大王看你骨骼清奇,资质不错,是可造之材,日后必然出将入相。
于是齐川还真信了他的鬼话,被他收做小弟了。
萧暥招招手,让他上船,“外头情况怎么样?”
齐川小心翼翼跳上船,他还没习惯永安城那么多的河流。
“公侯府悬赏,得到你行踪的,赏十金。”
“这么便宜?”萧暥有点失望,若价钱能翻几倍,与其等别人卖了他,他都想把自己卖了。
“便宜?”齐川下巴都要掉了,“你是不知道现今的行情罢?自从陛下敕造的新金发行以后,这老金的十金抵以前三十金了,你多久没去清乐坊桃花渡了?”
萧暥此前确实很久没去酒楼歌坊了,前阵子他憋着一股气跟其他几位世家公子比学问,倒是上进了一个月。
萧暥如实道,“有人给我十金当路费,让我去投奔他来着。”
“十金路费。”齐川咋舌,“他住哪里,西域大漠?”
“这倒不是,就在葭风郡。”离开永安城也就一天路程,所以萧暥觉得十金又不算贵。
“十金的路费!从永安到葭风,谁给你的?”齐川脸上诚实地写着佩服:谁这么豪气,让我也认识认识。
事情要从七天前说起。
那日午后,萧暥在魏西陵的书房里遇到了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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