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铮喜出望外,整整五辆车的粮秣,别说是十天,就是全军吃三十天都够了。
他赶紧道,“快,放下吊桥。让韩将军进城!”
萧暥踱步出来,孤立城头,举目望去,刚才还慵散如雾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沉重的吊桥落下。
纷踏的马蹄声在厚实的木板桥面上格外清晰,车轮滚滚,那是整整五车的粮草辎重。
禄铮大喜过望,“快,开城门。我亲自出城迎接。”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将士拦住他道,“主公,不对,怎么不见韩将军?”
城楼上的众人都喝了酒,一下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禄铮皱眉,“韩平?韩平没在军中?什么意思?”
城下一片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道,“让韩平上前回话!”
随即望楼的哨兵大声传令,“主公请韩将军上前答话——”
忽然间城下燃起无数支火把亮起,顷刻漫延成一支汹涌翻腾地火龙,席卷而来。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魏西陵一身银甲寒烈逼人。
五部粮车上的帷幔落下,赫然露出下面的攻城车!
望楼传来急促的钟鸣声。
“拉起吊桥,拉起吊桥!是敌军!”
“敌军冒充韩将军的军队!”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城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所有人都懵了。
禄铮大惊失色。一把推开几个士兵,跌跌撞撞冲到城楼前,“快!机关城启动!”
方塔中。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利摩擦声,火花迸起。
阿迦罗目光如电,双手骨节暴起,紧握着铁杵,手臂上的肌肉块块虬起,全身每个关节都绷紧了,双脚都死死地钉进了地里。
齿轮不断地发出嘎吱嘎吱碜人的响声,一股怪力的催压下,竟然徐徐缓停了下来。
邓袆看得心惊胆战,他从来没见到有人能使出这样的怪力。
简直不能用悍勇来形容了,这人是怪物吗!?
城楼上。四十八座敌楼一片死寂。
“机关城怎么回事?!”禄铮脸色铁青,“吕锴,你带一千精兵,迅速去机关城查看。”
一名方脸的将领立即领命出列,率军而去。
禄铮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只稍微片刻,已经冷静下来。
“传令,强弩手立即就位。准备滚石檑木。城中伏兵准备……”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被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
那人的声音低弱,叹息道,“主公,没有用,敌军已经入城了。”
禄铮心中顿时一凛,目光骤然射过去。就见萧暥倚着门楼,清寒的身形在月光下如危兰修竹。
他这才想起,今晚是谁让他派兵追击的?
他的双眼中顿时凝起阴霾重重,向萧暥走去,手不自觉地按在了佩剑上,“现在的局势,先生不该解释一下吗?”
“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萧暥边说边退。
禄铮神色顿时猛沉,步步紧逼,剑锋抵着他的胸口,“先生的意思是,今日之败是理所应当?”
周围的将领默契地屏息退后。他们早就看这人不顺眼,终于要收拾他了。
萧暥被逼得步步后退,很快就退到了角楼上,往下望去,高处不胜寒。可以看到城下一片汪洋般的火把,魏西陵正在指挥军队攻城。
萧暥退无可退,只有道,“主公忘了吗?我推荐的是右将军,韩将军自己请缨出征,故有此败,如何怨我?”
禄铮一怔,似乎有点道理。
但他仍旧不依不饶,凝目道,“那先生以为现在该当如何?”
萧暥刚要开口,忽然面前寒风一荡,锋利的剑尖挑散了鬓角几缕发丝,月光下,剑锋滑过莹润皎洁的肌肤,从他的脸颊细细描摹到线条优美的脖颈。
萧暥一动都不能动,那双眼睛却眸光流转,“主公……要杀我?”
森寒剑光映出一双凄清的眼眸,眸光漾到人心底,不禁激得禄铮心中一荡。
禄铮又逼近了些,剑锋似乎挑衅地缓缓滑至他锁骨下,勾起他的单薄的衣襟,“别耍花样。如果这一次你再失算,我亲自送你上路。”
“主公,为今之计,咳咳……”萧暥一句话没说完就按着胸口低声咳了起来。
他咳得身子微微倾斜,似是辛苦,一副就算禄铮现在不结果了他,他也时日不多的样子。
他虚弱地扶着墙壁,抬起脸,月光下清逸秀致的面庞上,眸色哀婉动人。
角楼的风很大,他的衣袖被吹地鼓荡而起,更显得腰身轻盈,清寒的身形如同纸鸢般随时都摇摇欲坠。
禄铮看得一窒,正要一把拽住那纤细的腰身将那人拖进来再审。
就在他稍一收剑之际。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扣上了他的肘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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