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缓声作答:“已近亥时了。”
“可都打点好了?”
他闻声颔首,复又答道:“爷交代的事情,都已办妥了,再有两刻钟,马车便该出城去了。”
谢琤点头不语,长久缄默之后,忽而抬腕将手中纸张递往案上烛火,随即丢往足边燃着炭火的铜盆。
火光骤起,不过几息便将卷上笔墨吞噬殆尽,徒留点点黑灰飞絮,飘飘悠悠的匍匐地上。
谢琤一整衣襟,旋即利落起身:“备车入宫。”
蓬莱宫灯火未灭。
萧姝还未入睡,仅着一身单薄寝衣,双脚赤裸的驻足榻边,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之际,他正好喝罢碗中最后一口热牛乳,抬眸便瞥见谢琤面无表情地大步迈来。
他喝了牛乳正欲就寝,这会子脑内正昏沉着,瞧见谢琤来,虽觉意外却并未多想,亦未察觉其间欲来山雨:“明珏?怎地这般晚了还过来?”
谢琤长眉微竖,向来温和的凤眸也显凌厉,他未答萧姝的话,径自咄咄逼问:“你为何要对瑾儿痛下杀手?”
萧姝闻言色变,迈入明间的动作也猝然一顿,而后飞快上前两步,将手中瓷碗砰地放至案上,旋即毫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时辰不早,朕也乏了,今日不想议事,谢相请回罢。”
他神色恹恹,便如此隔桌瞪往对面风尘仆仆的谢琤。
谢琤未动,目光却紧紧追着他过分昳丽的面容,复又开口逼问:“倘若你本便不喜谢家,当初又为何不干脆拒了瑾儿入宫?”
萧姝眼睑微跳,不愿与他争辩,索性拂袖背身,语气冷硬:“请回。”
谢琤不退反进,几步上前便将他嶙峋的手臂捉入掌中,迫他偏身回眸:“这段感情于你而言,难道只是同谢家的一桩交易?”
话音方落,忽又泄出一息冷笑:“——呵,我倒是忘了。若是没有谢家,你也坐不上这皇位。”
萧姝霍然抬眸,眼尾因怒泛红,火气翻涌之际猛地抬掌掴往谢琤神清骨秀的脸,随即大力挣开他握紧自己上臂的五指,又破口大骂:“滚!”言罢,怄气般一甩手腕,旋身便欲返回里间就寝。
不过瞬息静默,便听得步声骤起,平稳不乱地寸寸逼近。
萧姝冷脸回头,满面不耐烦:“不是让你——”
却对上他深如黑渊的平定双眼,怔神一刹足底倏尔腾空,眼前也颠倒乱晃,猝不及防被他拦腰扛上肩窝。
萧姝心中惊悸,慌忙间挣扎出一身冷汗,又被扶着腰身骤然上提,因喝奶而微鼓的肚腹旋即硌往他硬朗肩头,不由得一阵反胃,头晕目眩下,话音也气短发虚:“你做什么?……放手,你弄疼我了!”
谢琤依言松手,竟是将他囫囵掼往榻上。
萧姝四肢修长,脊背也薄弱,一时间被摔得脑中发懵,狭长眼尾也倏地渲开海棠似的红色,眸底亦因惊怒泛起泪雾,语气却凶狠得紧:“你发什么疯?!”
他挣扎欲起,却被谢琤按住肩膀欺身压倒在床,黑影乘势上浮,宛若潮汐倏然淹没头顶,又撞进浪间凌厉的一双眼。
这般眼神,他只在多年前尚为皇子时见过。谢琤曾在春狩为他猎过一只狐狸,那狐狸生得实在漂亮,毛发赤红似火,眼珠也清透如珀。只可惜他并不受宠,纵是他再喜欢这狐狸,也注定带不回禁垣,本欲将之放归山林,却不想被它挠破了颈脖。
谢琤便是持着这般眼神,徒手拧断了它的脖子。
萧姝望着他的眼心惊不已,恍惚间竟觉自己也成了他掌下那只狐狸,继而抬臂护住头脸。
——料想之中的拳头却并未落下,倒是胸腹猝然一凉,竟是被他抽去了腰封、拨开了衣裳。
萧姝身形一僵,方才仓惶敛紧松散衣襟,胯间便探来五道指节,攥起裤料就要往下褪,他失措地拧腰蜷卧,又分出一手握住谢琤筋骨突兀的腕,长眉颤颤蹙起,厉声呵他大名:“谢琤!”
“嗯。”
谢琤轻描淡写哼出一息鼻音,手下动作却不曾有过丝毫收敛,反手握住萧姝套着赤玉手钏的腕便往上提,叠过他另一腕一并交叠至床头,旋即欺身上榻,将萧姝因屈身而展开的大腿内侧猛然跪于膝下,骨骼分明的膝盖径直顶上他覆有薄薄布料的臀缝。
大腿内侧是处娇嫩地儿,薄薄皮肉下筋络交错,光是按压便觉痛麻,更何况他这般毫无顾忌的顶撞。
“松开!别碰我!”萧姝胡乱挣扎,却蹭得衣摆上浮,裸出一节细窄腰肢,他喘息急促,苍白胸膛随之起伏不休,“谢琤!你疯了吗!”
谢琤不答他话,沉黑瞳中眸光微明,恍若遍布火线的炭块,只消轻微一碰便熛起连片炽灼焰星。
如今萧殊与便被他按在掌下,一如当年那只油光水滑的红狐狸。
他与萧姝相识已有二十余载,由初时一人始龀、一人外傅,直至今朝双双而立,便不说青梅竹马喜结缘,纵然是块顽石也该焐热了。
是否该说萧姝当真像极了狐狸,漂亮却多疑,养不熟,也焐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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