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下完,贺珍立在古氏后帮起她那继母,说是母女情深,偏偏年纪相差不大看起来着实古怪。
贺元看不来棋,就起身告辞,梅氏晓得她脾性,连个客套都不作就顺她去。
她一走,梅氏就开口问贺珍:“你可羡慕你大姐姐。”贺珍抬起脸,眸子俱是光彩:“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梅氏缓缓一笑,心中却想,有什么羡慕,就算贵为公主,连自己的女儿都只能托付贺家。
待马车出了禄川巷,就是好几条买书肆笔墨的街肆,贺元掀了车帘一瞧,就让二莲去买几本话本来,是她为王良买的。
谁想二莲捧来话本,面色却古怪起来,看着贺元欲言又止,最终也未开口。
还是回去,她悄悄告予三枣:“你猜我见了谁,四喜!”
11、祭贺意
又过几日,便到了贺意的忌日。
贺元与明华早早出门去了玉春山。此山坐落于城郊百里外,十分秀丽壮阔,不少文人墨客留下印记。贺意也不例外,他画山水,尤其玉春山最为精湛。
山内早已修建绵长平整车道,长公主府一行车马如长蛇缓缓前进。
“若他能出了金都,怕是眼中再无此山。”明华掀起车帘,看着玉春一景道。
玉春山虽美,却是美自多少年匠人精心培育,失之自然。有清高雅士对它不屑一顾,认此山沦为不堪名利场。
今日天色阴沉,山风刮来一阵一阵,吹得贺元欢喜,听此不以为意:“大俗即大雅呢。”
“是了,你爹画此等世俗之山都能画出大家名气,”明华搂着贺元,往外一指:“被抨击的俗山在你爹手中也能成一纸锦绣,千金难求,若是金都外之景。”她话语渐低,带丝沉闷之气。
贺元几分察觉,依偎在明华怀里,安慰道:“您难过甚么,爹爹生在金都,您怎么晓得他想离开。”
明华看着远方,眼神越发放空,贺意当然不愿走,他的心从来都身在世俗最里,只等扶摇而上,可惜。
贺元转头回望,见城池越来越小,比划起双手,娇嗔:“金都倒像个小笼子。”她又笑嘻嘻:“可这个笼子谁都想进来。”
谁不愿踏入庙宇之下,博取高官厚禄。
马车悠悠晃晃一个时辰,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清涧寺也就到了。这寺庙居于玉春山之顶,香火最为鼎盛。当日太皇太后执意居寺修行,有人提议清涧寺,被太皇太后冷嘲:“哀家是要寻清静之地!”
今日的清涧寺分外宁静,原不过长公主出行,早早屏下旁人。
寺门外,住持甘清携众僧久久等候,见马车里贵客露出真容,俱都双手合十行了僧礼。
明华病恹恹的被徐嬷嬷一手搀住,也缓缓回了僧礼。身后的贺元扯着几个丫鬟闲话:“你们瞧,哪里有个和尚样。”
贺元许久不敬僧佛,她深觉自己每年香火钱给的最为大方,有几次还撞了头钟,可偏偏老是得不到她所想,这样的佛祖也太不灵验。
他们一行朝里去,和尚们做完仪式,又为贺意念经祭奠。
寺庙四周俱起了经声,贺元睁眼偷瞧,见身旁的明华肃容合眼。看她满脸病色身形消瘦,不禁想起多年前愈发病重的贺意,也是这般,最后就,她忙闭上双眼,祈求她爹保佑她娘能早早好起来。
等祭奠完,甘清引她们往里讲佛事。
几人对坐中,甘清引经据典,谈起因果。明华听得入迷,贺元却突然打断,讽道:“大师既然如此佛性,为何祖母直斥此寺甚不清净,无法修行。”
贺元神色难得认真,她不懂因果,她也不服气。
明华皱眉,对贺元说:“你不喜听,就出去吧。”贺元那双亮眸闪过一丝抗拒,她不满回道:“您与爹都是再好不过的人,凭什么要受这份果。”
明华只觉心口一痛,仅一瞬似又苍老几分,她喃喃:“生老病死,元元你不要无理取闹。”
“施主,一切早已注定。”甘清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双眼看着贺元俱是怜悯。
明华怕贺元还要再说,故作气道:“还不出去。”
贺元咬唇,站起就往外走。
佛堂便只剩下明华与甘清二人,两人早已相交数年,见贺元一走,明华勉强道:“她是不晓得母后带着怨。”
甘清摇头,却说:“施主又是何苦。”
明华明白甘清的意思,她捂着心口,面色惨淡:“戒不掉啊,你看,这便是我自作自受的因果。”
贺元在外老老实实等了半晌,明华才与甘清走出,一行人又往后院去食素斋。
清涧寺的素斋名气甚大,僧人将菜肴琳琅满目摆上一桌。明华见贺元依旧闷闷不乐,有心哄她:“你不是最喜吃。”
贺元摇头,话说起来却几分凉薄:“那是小时欢喜过,您将方子要回府后便腻了。”
那还是才几岁,她与阮三被祖母带着头一次出了四方宅,两个人一贯厌食挑嘴,吃素斋却吃了个干净,口口赞道这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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