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根本不以为意,随口搪塞道:“行啊,那等我当上叁品大员再娶她好了。”
“此等光宗耀祖之事,便担在你肩上了。”孟开广无奈,干脆顺着他的话头玩笑道:“届时,为兄可等着喝你二人敬的那盏茶。”
当日的对话,兄弟二人都未曾当真。只是没过多久,孟顺兴便停了孟开平拨算盘的活计,发了好一通脾气,而后便将他撵去了军中,再不提议亲之事。
孟开平知道是兄长暗中帮衬他,美滋滋地想,等老爹干不动了,大哥当主帅,他当副帅,何等的快意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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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师杭正听得入神,男人却突然不说了。她转念一想,是了,一语成谶,如今他得封高位,可他的父兄都已不在人世了。
于是她托着腮,睁大眼睛,转而追问道:“你总不会就见过我这一面罢?连模样都没瞧见,竟还耿耿于怀至今。”
孟开平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冷哼一声:“这还不够吗?你当年好生气派啊,高高在上扔银子,差点砸着我脑门!”
“都说了不是我扔的。”师杭嘟囔道:“早知道你站在楼下,我就该让宁姐姐他们扔准点……”
“不说了不说了!”孟开平被她气到了,拂袖欲走:“想听说书,大小姐您自个儿编罢!”
师杭赶忙拉住他,急切道:“不许走,你还没回答呢,到底何时见过我?”
孟开平盯着她的小手,瞧了半晌,蓦地笑了:“你真想知道?”
师杭颔首,决心死个明明白白。
识得和见过不可一概而论,她笃定孟开平是个见色起意之徒,所以她到底是何时大意了,教他偷窥了去?
孟开平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悠悠道:“小人之心。我可不是那等鸡鸣狗盗之辈,见你也是光明正大地见,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去岁二月花朝节,何故要去花神庙祭拜?”
闻言,师杭立时大惊失色。及笄前那回生辰,她确实亲自去了花神庙,还同几位闺友盛妆领祭。
“当日,路边的百姓恐怕没一个看得清高台上的美人,偏我无心插柳柳成荫。”孟开平笑吟吟道:“沉善长约我在花神庙外的清江楼会面,我原想坐在大堂里,事毕便走,可他却说庙里有热闹可瞧,楼上雅间一览无余……筠娘,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天定?”
此刻,师杭根本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那一面,恐怕孟开平早记不起她了,更不会再生出夺她到手的心思。可若没有当日一面,她又怎会侥幸活到今日?
十岁那年,她与福晟熟识,孟开平在练江岸边初次见她;去岁花朝,她与福晟订下亲事,孟开平同样未曾错过。
这么些年,原来在她的余光之外,竟还有一个人早就记挂着她。只是她明白,这种记挂无关风月。
今夜说得已经够多了,多到他记起了一些早已封存的陈旧之事,心头酸涩。孟开平仰头望着高悬于空的明月,估摸时辰不早了,便嘱托道:“早些歇息罢,多谢你送的礼,我会好生珍惜的。”
临走前,他扶了扶少女的鬓发,难得温柔道:“我同你说的那些话,你记得好好想一想。筠娘,福晟与你有缘,我又何尝不是呢?”
若非身份所隔,这样的缘分,或许她早该是他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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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出院门,孟开平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回想良久,确信自己方才的话语毫无破绽,绝对未曾透露半分不该有的心思——他只是贪图她的容貌与家世而已,对她这个人本身嘛,根本没什么情意。
福晟心悦她,心悦到可以放下高傲自负,亦步亦趋地追求。可孟开平做不来这些。
所以他永远不会教她知道,除这两面外,他还曾见过她一回。
就在渡江前的一个雪日,在他即将离开徽州之时。
小雪未晴,寒意难消。少女怀抱琵琶与绿衣婢女一同从琴坊中步出,而他恰与几个同僚醉眼朦胧地倚在酒楼二层上,聊天侃地。
这回是他居高临下,可她依旧从始至终未向他投来一丝目光。
临上车前,萧肃冷风掀起了她帷帽的一角,惊鸿一瞥,却将少年的酒意都驱散了。
容色如胭,香阵卷温柔。少女身上湖蓝羽纱的鹤氅映在白雪皑皑中,正如数年前的霁蓝长裙,江水一般澄澈明亮,洌然进了心底。
马车已渐渐驶远了,孟开平想也不想便推开身侧同僚,直接撑着栏杆翻身而下。安稳落地后,他又不顾沉善长的呼喊,一路追去。
接连转过数条街巷,最终,他追到了师府的牌匾下。高门大户、宝马香车,他亲眼看着少女进了府中再也不见。
落雪打湿了他的衣衫,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作祟,霎时,孟开平只觉得委屈憋闷,悲从中来。
叁年而已,父兄亡故,接管军权……日子过得飞快,快到他都没有机会细细回忆从前。父兄皆死于元军之手,他想起自己曾对兄长夸下的海口,想起兄长对他的期许,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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