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探母
凉州花灯节过后没多久,带着各色货物满载而归的商人们四处跟人津津乐道凉州的繁荣安定和富庶多彩。
尤其是麒麟娘娘当众宣布的三条新规,件件都是不敢想象的仁政。
大夏和草原王庭议和之后,重新划分了以鹿儿卫为边界的国境线,此外压在大夏身上十几年的上贡也取消掉了,从此大夏不需要再给草原王庭一文钱。
就在凉州以外的百姓们额手称庆,以为身上的苛捐杂税要少了的时候,却发现身上的税非但没少,反而加重了。
原因很简单,泰昌帝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陵寝还未完工,而安平帝又开始修他自己的坟了,皇宫用了这么多年,安平帝登基后广纳后宫,宫殿也该扩张重建了。
样样都需要钱。
安平帝又不能自己变钱出来,只能问老百姓征税。
倒是有官员良心未泯,不愿意把百姓整治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但奈何没有陆惟的实力,要么被迫辞官,要么被皇帝治罪。
有良心的官员本就寥寥,这么一波操作下来,满朝上下都只剩下对安平帝言听计从,或者浑水捞鱼,打着孝敬皇帝的名头趁机给自己捞好处的官吏。
越来越多的百姓冒着被抄家砍头的风险也要往凉州跑,再差一点往被红莲教和青军占据的地方跑。
留在朝廷的势力范围,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
这么紧张绝望的氛围下,右都御史孔正松家先后发生的几个离奇案子反倒没人关注了。
先是孔大人守寡归宁的女儿被歹人绑走了。
一般歹徒捆人就是为了求财,孔大人等来等去等不到勒索,他都给女儿找好下家,准备尽快把女儿打发出门子了,结果这时候出么蛾子了。
对方干脆利落的把婚退了。
接着孔大人家的宅院失火,里里外外烧了个干净,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多年来积攒的家业可算是毁的一干二净。
烧完之后还不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许多流民乞丐,把房子又扒拉了一遍,没烧干净的金银珠宝都抢走了。
孔大人领着妻儿老小站在还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前面,欲哭无泪。
朝中好友给他提了个醒,说半夜有人扔了布条到他家院子,上面写着孔正松教女不严,惹了仇家,烧房只是小惩。若有下次,全家一个不留,包括看门的狗。
孔正松没想到竟然是归宁回家的寡妇女儿惹了祸,恼怒的把所有的下人都召了起来,请了京兆尹来审案,一个接一个的打板子问罪,终于问出来了点线索,模糊的推断出了事情的大概脉络。
得知真相之后,孔正松惊的一屁股坐地上,恼恨的咬牙切齿,捶地大骂:“这个孽女!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那可是陆惟!她竟然派人去刺杀陆惟夫妇!她不要命了,可孔家上下几十口子还要命啊!
孔正松毫不犹豫的开了祠堂,把小沈夫人从族谱上划了去,逢人说一遍,以示他要跟这个孽女划清界限的决心,期待着能传到陆惟耳朵里,别再针对他了。
章毓卿倒是听人说了孔大人的倒霉遭遇,心里猜到了怎么回事。
至于小沈夫人的命运如何,章毓卿也没有问。
都落到陆惟手里了,陆惟绝不可能让她再活着。
陆惟杀了沈寿山之后,章毓卿并没有下令杀了沈夫人和小沈夫人,让她们各自走了。
中秋那日,章毓卿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众人说起此事,都义愤填膺,分明是陆夫人善心发作,放了小沈夫人一条命,小沈夫人却要反过来害陆夫人,真是坏到家了。
“不知道小沈夫人长的怎么样,一定很漂亮!”寇乐果嘀咕道,漂亮女人一般都比较心黑手辣。
刘全说道:“难不成以后都得斩草除根?”
章毓卿笑着摇头,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沈夫人和小沈夫人当时罪不至死,即便是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去杀了沈夫人和小沈夫人。
做人要有底限,她不会因为復仇而让自己跌入深渊之中。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开春的时候陆惟悄悄去了一趟京城,并未进京城的门,而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去了京郊的慈悲庵。
端淑穿着麻布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站在院子里看着几年未见的儿子。
陆惟大踏步走到近前,扑通一声给端淑跪下了,再抬头已经红了眼眶,“母亲!”
一别四年有余,端淑昔日美艳风情的脸上多了几丝皱纹,伸手颤抖的去抚摸陆惟的面庞,眼泪掉落进了地里。
“好孩子,快起来。”端淑哽咽道。
陆惟跟着端淑进了屋,四下打量了一圈。
还是他从前记忆中的模样,简陋的庵堂,一床一案,案上摆着木鱼经书。
“孩子怎么样了?”端淑问道。
提起女儿,陆惟神情柔和,“孩子很好,到处乱爬,乳娘一不留神,她都能翻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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